原主她爹前段日子折了腿花了好多銀兩,她阿奶李老太太便自作主張給原主說了一門親事。
那劉二蛋雖比若蘭大一歲,但心智稚嫩,又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整天爬樹摸魚,沒半點定性。
原主之前一直把他當小弟看,自然不願嫁給劉二蛋,因這婚事和老太太鬧過幾次。
“行了行了,越說越不著調!”
若蘭安撫了杏花幾分,指著地上的野菜輕聲囑咐道:
“阿娘現在懷著小弟弟,不能吃蘆枝這涼性的果子,你去把野菜摘了,阿姊待會拌個小菜給娘吃。”
杏花點頭,抓著一把野菜就往院子裏跑去。
人一走,若蘭神色便冷了下來將切好的麥瓜扔進如清水般的粥裏,坐在木板凳上,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
下午隻有她和杏花兩個人去鎮上,所以隻能帶一半的枇杷去賣。
不過枇杷葉子輕,可以全部裝上去藥材店賣,紅藍花好多沒開,暫時還不能采摘。
她將枇杷果子和葉子分別裝好,晌午一過,就和杏花朝鎮子走去。
杜家村離最近的鎮子天源鎮有十公裏左右的路程,兩姐妹半刻不停歇終於在酉時之前趕到鎮上。
天源鎮雖說是個鎮,但沒比杜家村好多少。
街上人丁稀少,隻有幾個小商販在不停的吆喝叫賣。
若蘭打量了片刻,尋了一塊無人占著的地將東西放下。
讓杏花守著小攤,自己背著半簍朝著臨近的藥材店走去。
這個時間點,藥材店已經收拾店麵準備關門了,隻有一個管事站在櫃前正在清點賬麵。
若蘭進了店裏,剛要開口詢問,店裏的管事就抬頭掃了她一眼,開口說道:
“小姑娘,我們這裏不收藥材。”
若蘭:“......”
剛邁出的步子就這麼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她看著櫃台上的人理都不理自己,斟酌片刻,還是開口說道:
“老板,我這是今天下午剛摘的蘆枝葉,幹淨新鮮著呢,配藥材正好。”
那人聽了若蘭的話,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重新抬頭看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的道:“蘆枝葉?我們這裏不收,這葉子沒什麼用,不能做藥材使。”
若蘭從竹簍裏拿了幾片出來,指著碧綠的葉子道:
“《黃帝內經》中曾有所記載,蘆枝葉,治肺胃之病,大都取其下氣之功耳,氣下則火降,而逆者不逆,嘔者不嘔,渴者不渴,咳者不咳矣。這蘆枝葉是治咳疾的藥材,你們的掌櫃定然知道!”
若蘭話音剛落,這人就噗嗤笑出了聲:
“你這麼個小丫頭片子,還敢引用《黃帝內經》,不會是從哪裏學來的胡話來誆騙我吧,還治咳疾,我們店治療咳疾的藥,都是橘皮,前胡這些藥材,從未見過蘆枝葉做藥的。”
若蘭看著這個藥材管事,有些頭疼,繼續說道:
“橘皮,前胡治療的是風感咳疾,這蘆枝葉可治肺熱咳疾,兩者是不一樣的!”
“嘿,黃毛小兒,裝模作樣好像挺懂藥材似的,既然你這蘆枝葉有用,我也可以勉強收下,三文錢!”管事指著若蘭簍子的枇杷葉說道。
若蘭聽聞心裏氣憤不已。
這人肯定是看著自己獨自一人又是個小孩就惡意壓價,雖說這枇杷葉並不難得,但也費了不少功夫的,三文錢還不值自己辛苦的勞動費呢?
她看了管事一眼,見他臉帶哂笑的看著自己,知道自己此刻就算賣慘這人也斷不可能加價的,於是背起竹簍就往外走。
鎮上還有幾家藥材店,她就不信沒有比這兒價格高的地。
事實證明,小兒受限這幾個字不是白說的。
後麵幾個藥材店有些不收有些價格壓的極低,一番口舌推銷,若蘭最後得了四文錢。
她看著手中的幾個銅板,眼淚差點感動的掉下來,掙錢怎麼就這麼難啊!
若蘭忍不住在心裏哀嚎,想著一路跟著自己奔波的小妹,咬著牙去了包子鋪買了一個肉包子回來。
等回到小攤上時,周圍的小販早已收攤回家,隻有杏花孤零零的坐在地上一臉焦急的四周環看,若蘭見狀急忙跑了過去。
枇杷果在市麵上常見,杏花吆喝了一下午也就賣了一半,得了兩文錢,姐妹兩收拾好了東西就急匆匆往杜家村趕。
回來將掙得的錢上交給王氏,一家人分完包子後,若蘭和杏花就早早的睡了,一天奔波勞累,躺在木板床上,若蘭來不及瞎想,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枇杷果子就已經發皺,再去買恐怕也得不了幾個錢,幹脆全部做了枇杷膏,若蘭手裏晾著野菜,在心裏盤算好了之後,這才進了家門。
進了屋內,王氏正頂著大肚子使勁的搓衣服呢,若蘭看著一陣心驚。
趕緊跑了過去,從王氏手裏拿過衣服,開始搓了起來。
王氏掙紮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蘭兒,你奶雖逼得急,但你的婚事娘不會輕易鬆口,尋個由頭推了便是,你可千萬不能為了這事和你奶生了嫌隙。”
若蘭聞言,抬頭看向王氏,心裏滿是不可置信。
她沒想到王氏竟然為了女兒反抗婆婆的決定,說不感動是假的。
畢竟在這尊卑界限分明的社會,女子嫁人本就以夫家為重,雖然李寶貴兄弟三一成家就分了家,但李老太太權威仍在,她若是強勢逼迫,眾人也隻能聽從。
若蘭這段日子不理睬李老太太,不隻是婚事的緣故。
李寶貴腿摔斷沒多久,原主有一日在河邊洗衣,正好李老太太摘了野菜路過。
李老太太當著若蘭的麵說王氏是不下蛋的雞,言語中明裏暗裏說兩個姑娘是倒黴貨,害兒子摔了腿。
原主一時氣不過就推了老太太,沒想到人沒推動自己反而摔倒在地,頭不小心磕在岸邊的石頭上,再醒來便成了若蘭。
王氏並不知道那日發生的場景,隻以為女兒是意外碰了頭,這段日子對著老太太冷漠也是由於親事的緣故。
照老太太的做派定不會輕易作罷,若蘭心想道。
自己當務之急是先製作蘆枝膏賺錢,有了錢,阿爹的醫藥錢就不用擔心了,也能堵了老太太的嘴。等攢夠了錢尋個機會搬到縣城,天高皇帝遠,到時候她想再插手也不能了。
她對著王氏點頭:“今天三叔一家要回來,我待會送些蘆枝過去,我爹今天怎麼樣了?”
王氏摸摸女兒的頭:“大夫昨兒瞧過了,再有半個月就能下地了。”
若蘭聽了沒再說話。雖說生活艱苦難捱,但身體卻是最重要的,少了一個勞動力,日子肉眼可見的緊張。
王氏見女兒低頭幹活,也不再多說,抓了一把爛菜葉,去喂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