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接下來的兩天，顏瑜每天都會去雅馨苑繼續試探顏玥。

　　發現顏玥不光肯在吃食上花錢，穿的、用的同樣如此。

　　比如前天，她發現顏玥腕上多了個翡翠鐲子，成色十足，是琳琅閣售賣的；

　　再比如昨天，她發現顏玥穿了件月白色木蘭花蜀錦襖裙，是錦繡齋這一季出的新品，十分搶手。

　　琳琅閣與錦繡齋是大夏的高端店鋪，專門服務於皇室宗親與世家大族，售價自然也不便宜。

　　回府短短三天，顏玥花錢如流水。

　　縱然來時言家對她有所貼補，也沒理由這麼揮霍啊！

　　除非她還有其他賺錢的門路。

　　顏瑜一遍遍回憶著這三天的所見所聞，左思右想，突然有個可怕的猜測。

　　“顏玥攬下了替祖母熬藥的差事，而祖母調理身體用的藥材都不是凡品。”

　　“她莫不是偷拿了祖母的好藥換錢，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顏瑜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既緊張又興奮的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然後立刻把心腹大丫鬟綠蘿叫了進來，附在耳邊詳細吩咐一番。

　　“有青竹的前車之鑒，別人我不放心，這件事你親自去查。”

　　“切忌小心謹慎，不要驚動四妹妹和旁人。”

　　綠蘿服侍顏玥多年，本就與主子默契十足。

　　再加上抱錯一事曝光，主子假千金的身份在伯爵府到底尷尬。

　　身為奴婢，與主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綠蘿深知扳道四小姐的重要性，當即鄭重道。

　　“小姐放心，奴婢省得。”

　　綠蘿在外查了一天，臨近傍晚才匆匆回來。

　　顏瑜跟著緊張了一整天，一見綠蘿眼含笑意，便知道此事多半是成了。

　　親熱的拉著綠蘿的手，坐下說話。

　　“怎麼樣，四妹妹當真如此膽大包天？”

　　綠蘿點了點頭，深知主子對此事的重視，連口水都顧不得喝，直接將四個牛皮紙袋放到桌上。

　　“因著此前有青竹那件事，四小姐院兒裏的丫鬟們都口風很緊，奴婢又怕暴露小姐的目的，沒敢問得太深，有用的信息不多。”

　　“老夫人院子裏伺候的都是老人，也不好糊弄，老夫人又明顯偏幫四小姐，奴婢更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奴婢另辟蹊徑，從老夫人喝剩下的藥渣、以及四小姐小廚房倒掉的藥渣入手調查，終於找到了鐵證！”

　　“小姐先看看這四個袋子裏的藥渣，都有什麼不同。”

　　趁小姐檢查藥渣的時候，綠蘿猛灌了兩杯水。

　　就聽顏瑜‘咦’了一聲，左右手分別從兩個不同的包袱裏，拿出一形狀類似樹根的藥材。

　　“這兩種藥材乍一看差不多，但仔細一看，左邊這個顏色偏白，質地堅硬。”

　　“如果沒記錯的話，應當是龍炎草的根，有溫補功效。”

　　“而右邊這個，顏色發灰，質地也更綿軟，指甲蓋一擠就散開了，不知道是什麼藥材。”

　　說著，顏瑜又看向剩下的兩個包袱。

　　“這一袋裏用的也是龍炎草根，而最後這袋裏的，和那灰色綿軟的是同一種藥材。”

　　“沒錯，小姐果然慧眼如炬！”綠蘿由衷讚美道。

　　“奴婢查過，大夫給老夫人開的藥方裏，用到的是價格堪比黃金的龍炎草根。”

　　“至於另一個，奴婢詢問過大夫才知，那是一種與龍炎草根長得極像，但藥性迥然不同的藥材。”

　　“龍炎草根藥性溫和，是溫補之良藥；而另一種龍沙草根，則藥性猛烈強橫。”

　　“初期服用，病人的表現可能會比服用龍炎草根效果更好，麵色紅潤，精神十足，但長期服用下來，其實是有損身體的！”

　　“不過四小姐倒也謹慎。”

　　綠蘿將那四個裝藥渣的袋子，兩兩一組，分成兩撥。

　　“四小姐沒有將老夫人的龍炎草根全部換掉，隻換了一半。”

　　“也就是說，老夫人每天早晚喝的藥中，一碗是正常的好藥，一碗是被換過的錯藥。”

　　“所以無論是四小姐的小廚房，還是老夫人的小廚房裏，都能找到這兩種藥渣。”

　　屋內沒有外人，顏瑜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這倒方便了我們。”

　　“看顏玥還能如何抵賴！”

　　顏瑜當即站了起來，就要提著藥渣去找老夫人，拆穿顏玥的嘴臉。

　　不過一想到上次老夫人對四妹的偏袒，唯恐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又停下了腳步。

　　母親也不成。

　　因著青竹的事兒，母親被落了臉麵，這幾日都閉門不出。

　　未免再出紕漏，母親定會仔細查驗才會決斷。

　　貽誤時機還是小的，若是讓四妹聽到風聲，抹平了證據，她就白忙活了！

　　想到這裏，顏瑜抿了抿唇，扭頭道。

　　“父親回來了嗎？”

　　“回了。”綠蘿道。

　　“奴婢回來找小.姐的時候，正好瞧見老爺回府，往書房的方向去了，而且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顏瑜雀躍撫掌。

　　“好！真是天助我也！”

　　書房。

　　文宣伯顏學淵正在給世子寫信。

　　正值農忙秋收時節，世子所任職州府的糧食產量創下曆年新高，今日在朝上得了攝政太後的誇讚與獎賞。

　　顏學淵欣慰驕傲，迫不及待在信中告訴世子，他不日就會被召回京都述職的好消息。

　　同時還不忘叮囑世子戒驕戒躁，越是這種時候，越應該謙虛謹慎等等。

　　然而不等顏學淵寫完，就見管家在門口探頭探腦，徘徊不定。

　　“出了何事？”

　　顏學淵眉頭微皺，飛快幾筆寫完剩下的內容，便把管家叫了進來。

　　管家不敢隱瞞，當即叩首道。

　　“回老爺，事情是這樣的，老奴見三小姐在書房外徘徊多時，似有要事稟報。”

　　“老奴上前詢問，三小姐卻三緘其口，且欲離開。”

　　“但三小姐行事一向妥帖謹慎，老奴料想讓三小姐如此擔憂焦慮之事，定是大事。”

　　“再三詢問，三小姐說隻與老爺麵談，不知老爺要不要見三小姐？”

　　顏學淵權衡片刻，也覺得阿瑜沒有大事不會來找自己，這便點了點頭。

　　“請三姑娘進來吧。”

　　顏瑜神色肅穆，進門便跪地行了個大禮。

　　顏學淵見狀，也不由得正了正神色。

　　“究竟出了何事？”

　　“起來說話。”

　　顏瑜卻跪地不起，將顏玥克扣老夫人藥材，迫害老夫人身體，還換取錢財揮霍無度的事說了出來。

　　顏學淵聽後勃然大怒，立刻令管家叫顏玥過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