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對，屬下守到天亮肅王離開，都未見第二個人過去。”

她......真的沒去。蕭君祐放在膝上的手指緩慢蜷縮，眼眸閃爍一瞬，關於昨夜的那根刺，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點喜悅。

這麼說，她是當真發現肅王虛情假意，轉而真心待他了？

他不敢肯定，卻難免這樣期待。

馬車緩慢駛至府門前。

簾幔掀起，蕭君祐俯身而出，眼眸方一抬，便頓住了。

少女明眸善睞，在下笑意盈盈地望著他。

蕭君祐掩下心中那點喜悅，躍下馬車，走至她麵前，“怎麼在這裏等著，不在房間內休息。”

“我就是想在這裏接夫君嘛。”

慕雲輕彎眸淺笑，柔.軟撒著嬌，雙手就已攀上他的手臂，“夫君餓不餓？今日回來得有些晚呢，都已經這個時辰了。”

蕭君祐頓一頓，還是解釋，“近日事多，若我回來得遲，你不必等。”

他和軟下來的態度，讓慕雲輕很是高興。

她挽著人向府內走去，“我們先去吃飯，看看今日廚房都做了什麼好吃的，不知道還有沒有燴羊肉呢。”

廳內佳肴馥鬱，六菜一湯，葷素適宜。

慕雲輕和蕭君祐落座，就有侍婢前來布菜。

打眼一掃，卻是沒有燴羊肉。

慕雲輕微蹙一下眉，望向管家，“怎麼不見廚房做些羊肉來？王爺上次用了不少，飯也多添了些，可見是開胃的，你們近身服侍，這點事情都不用心記著嗎？”

管家一愣。

他悄悄看一眼蕭君祐冷凝臉色，心中暗暗苦笑，有口難言。

支支吾吾一番，正想著理由時，就聽蕭君祐開了口。

蕭君祐暗歎一口氣，口氣僵硬道，“我平日其實不大愛吃羊肉，他們做得少，那日是體恤你的身體，才做來補補。”

“是這樣啊......”

慕雲輕不多做糾纏，夾一塊藕放在蕭君祐碗中，“那夫君吃藕，清新醒脾，甜糯有滋味。”

蕭君祐“嗯”一聲，夾起來咬在口中。

飯後，蕭君祐要去書房處理事務，慕雲輕便獨自回房，打算小憩片刻。

她安然臥在榻上入睡，遠在書房中的蕭君祐，此時卻已在開始做事。

將事項大致處理一番，他便喚來暗衛，詢問慕雲輕今日都在府中做了何事。

淩衛跪於案前，事無巨細地彙報。

他不知慕雲輕與嬋兒具體談些什麼，便詳細說了花園內水仙衝撞一事。

水仙？

蕭君祐在腦海中細細過一番，才想起這是哪一號人物。

冷笑一聲，他冷酷無情地下令，“拖出來，亂棍打死，丟進亂葬崗。”

“啊......啊！放過我，不，請饒奴婢一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淒厲慘叫斷斷續續從外傳來，驚擾人安睡。

慕雲輕蹙著眉迷迷糊糊睜開眼，確認外頭慘叫不是幻覺後，帶著惺忪問，“出什麼事了？”

沁兒上前，快意道，“是水仙，王爺得知她衝撞您一事，下令亂棍打死，再拖去亂葬崗喂狗。”

“誰？”

水仙？

慕雲輕一驚，瞌睡頓時散了。

顧不得披上衣裳，她便一件單衣匆匆跑出去。

庭院內以管家為首，各大主管和負責人，以及在花園內所有伺候的家仆，都圍站成了一圈，此刻正看著受刑的水仙，大氣不敢出。

倒在地上的少女，早被打得皮開肉綻，慘叫聲越發虛弱，眼看著是進氣少，出氣多。

慕雲輕提起裙擺小跑幾步，在當中冷坐在圈椅中的男人麵前停下來。

“夫君，你這是做什麼？”

微微喘勻氣息，焦急勸道，“我聽說水仙是皇後娘娘賜下來的人，夫君這般罰她，打的是皇後臉麵，是要被人詬病，也會惹禍上身的。”

她發絲淩亂，並未有任何釵飾裝點，隻是隨意挽著，衣衫單薄簡單，看著是才從午睡中驚醒。

蕭君祐蹙眉，扯下掛在椅上的披風，起身兜頭將慕雲輕罩在其中，嗬斥道，“身為王妃，這樣跑出來成什麼體統。”

慕雲輕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因此並不在意他的輕喝。

聽著台階下水仙氣息越來越弱，她握住蕭君祐手臂，再度開口，“別再打了，你應當知道皇後顏麵代表什麼。”

“不過是一個賤婢。”

蕭君祐冷淡啟唇，不為所動，“再是皇後派來的，也不能失了分寸，處置這種以下犯上的奴仆，她沒理由為難。”

說罷，冷眸一掃在場眾人，“若非今日之事，我還不知府上有這樣多的刁奴。”

水仙已然沒了動靜，不知是昏死過去，還是當真無法再發聲。

庭院內外都是一片肅冷。

蕭君祐攜慕雲輕站在台階之上，冰冷如刃的視線掠過每一人，都讓他們膽戰心驚。

“不知道怎麼伺候人的，想當著主子麵耍懶骨頭的，現在給你們機會，趁早滾蛋，下次再讓本王發現第二個，淩遲處死。”

眾人頭皮一震，一個個嚇得發抖，肝膽俱顫。

“秦管家。”

冷沉至極的嗓音再度響起，管家渾身一顫，硬著頭皮出來，“老奴在。”

“本王讓你管著王府，你便是這樣管的？”

蕭君祐冷辭當中透出顯而易見的怒火，“放縱下仆欺辱王妃，偷懶耍滑，不服管教，種種行徑，可是你授意的？”

“不......不是！”

管家惶恐至極，“老奴萬死也不敢如此行事，確實是老奴管束不力，以至於這群賤奴膽大包天去頂撞王妃，可若說授意指使，就是給老奴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的啊！”

蕭君祐冷冷一叱，“最好是這樣，你知曉本王的規矩，該受什麼罰，自己去領。”

“......是。”

這一番雷厲風行的動作，讓慕雲輕都愣住。

她怔怔望向蕭君祐，隱約知曉他是為自己的事而發怒，可心底裏卻還存著一線遲疑。

心情搖擺不定時，微涼的手忽然被一團溫暖包裹。

就聽他擲地有聲而堅定道，“往後，見王妃便如見本王，若誰再如今日般膽敢輕慢，本王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滿院之內，爭相恐後地應答，再沒有敢怠慢的。

慕雲輕一顆猶疑著的心，終於隨著這句話落地。

她眼眸一瞬濕.潤，忙垂下頭。

慕雲輕想，或許，她真的是要動心了。

不是因為感動，也不是因為愧疚，而是實實在在的心動。

“冷不冷？”

冷沉嗓音從頭頂落下，藏著些生硬的柔和，不細聽根本無法察覺。

慕雲輕斂去心緒，抬眸笑一笑，“不冷，夫君的衣裳很暖和。”

說著抖一抖披風。

這一抖，風便又灌進去，看得蕭君祐蹙眉。

他攏緊披風，將人往懷中帶一帶，“不要胡鬧，你身子還未好全。”

“夫君悉心照料，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慕雲輕輕輕眨眼，柔.軟眼睫撲閃著，映出一絲甜意。

見蕭君祐仍蹙著星眉，她有意逗.弄，故意又晃一下披風。

這回沒來及讓風漏進去，她就覺身上一緊，緊跟著身子一輕，便已騰空。

慕雲輕不由驚呼一聲，下意識環住蕭君祐脖頸。

男人橫抱著她，往懷中緊一緊，冷斥道，“再亂動便將你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