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荻漆黑的眼眸落在姒錦身上,一抹疑慮從眼底一閃而過。
靜靜看了一會,似是並不相信姒錦會動手,聲音幽冷地道,“屬下已經說過了,殿下在處理政務......”
隻是孔荻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到姒錦的脖頸上出現了一道血痕。
孔荻猛地瞪大眼睛,而後跪地。
”王妃......”
姒錦拿著劍闖進了院子,沒有去蕭棣的書房,而是直接去了臥房。
初一怔怔地跟在後麵,從姒錦拔劍那刻起,初一就沒能反應過來。
“砰”的一聲,房門被推開,讓裏麵的人齊齊一怔。
紫檀木的床榻上,一道頎長的身影靜靜躺在上麵,男子黑發束起,身著四爪玄色蟒袍,明顯是一副進宮的打扮。
隻是此刻,男子氣息薄弱,麵色蒼白毫無血色,薄唇上還帶著一絲血跡。
果然!
姒錦鼻子一酸,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緊接著拿在手中的劍驟然從手心滑落,重重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上一世,蕭棣並未陪她入宮,當時她對於強迫她洞房的他,隻有厭惡和憎恨,得知他有政務要處理,她便獨自一人進了宮。
而後又在錦繡宮激怒了梅妃,便將一切都歸咎在了蕭棣身上,這讓她更加恨他。
而後一連兩天並未見他出現,隻是聽到初一隱隱提到,在府中見到了跟隨蕭棣的軍醫何首烏。
姒錦在床榻前站了許久,這才轉身看向了何首烏。
“王爺如何?”
何首烏跪在地上,聽到姒錦問,眼底閃過一抹詫異,開口道。
“王妃恕罪,臣無能,並未診出殿下因何原因而吐血,又因何緣由而昏迷,從脈象來看,王爺脈象無異。”
“臣思量,應當是王爺這幾日準備大婚事宜......勞累過度所致。”
姒錦心口一緊,下意識蹙了蹙繡眉。
不對。
蕭棣征戰沙場數年,身體豈是一般人可比,就算是勞累過度,也不會吐血以至於昏迷。
姒錦懷疑,此次蕭棣吐血昏迷,八成應該是因為昨晚和她洞房,毒素入侵所致。
姒錦看向了何首烏,冷聲道。
“我酉時而歸,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要知道王爺吐血的原因!”
上一世她並未過多關注錦院,但關於晉王大婚後昏迷的事,並未有人提起過。
那就說明,這一次的昏迷眾人並未當回事,這才導致後麵,當發覺蕭棣中毒的時候,毒素早已侵入心脈。
“臣,遵命!”何首烏立即回道。
看到姒錦坐在床榻邊上給蕭棣細心地擦著嘴邊的血跡,不僅是初一,就連孔荻,卯風幾人都一臉見鬼的表情。
京都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姒家大小姐姒錦,從小傾慕太子殿下蕭南辰,這是被迫才嫁入的晉王府。
聽說大婚前一日,還曾傳書信到東宮,約太子殿下前去大將軍府幽會。
之前見到姒錦提劍入內,卯風,醜命甚至以為姒錦是因為被殿下奪了身子,來拚命的。
看了眼昏迷中的人,姒錦從床榻邊上起身,看向了幾人。
“封鎖王爺吐血昏迷的消息,不準有任何消息傳出錦院。”
“是!”
孔荻嘴上應著,可眼底仍然閃過抹不耐。
王爺大婚次日就吐血昏迷,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被有心人得知,必然會大做文章,甚至還會引起朝堂動蕩,從而牽連將軍府。
幾乎在王爺昏迷的那刻起,他就封鎖了錦院。
隻是孔荻的想法還未落,就聽到姒錦的聲音再次響起。
“暗地裏讓人透露消息出去,就說昨晚我與王爺洞房,我誓死不從,故而用匕首傷了王爺!”
“王妃?”
“小姐?”
眾人齊齊一愣,紛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姒錦。
王爺吐血昏迷,此事非同小可。
可大婚當日,王妃拒絕洞房,故而用匕首傷了王爺,此事一旦皇上怪罪,撤銷婚約不說,甚至還會怪罪王妃,到時候必然會牽連將軍府。
“按我說的做。”
姒錦麵色清冷地看向了孔荻,語氣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霸氣。
“王爺吐血昏迷的事情絕不能傳出去,今日.你帶何首烏來王府時,必然有人看到,以防被有心人利用大作文章,我們必須先找一個說辭。”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中的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中的毒,甚至都無法斷定,毒是否與蕭南辰和沐皎月兩人有關。
為今之計,她隻能先讓對方認為,自己和蕭棣還未圓房,好以靜製動!
——
冰天雪地之中,一道瘦弱的身影靜靜跪在錦繡宮門前,女子麵色略顯蒼白,長長的睫毛覆蓋著一層冰霜。
看著漫天的風雪,姒錦唇角微微勾起一道淺淡的弧度。
“小姐,梅妃竟然趁著王爺沒有來,就罰跪小姐,太不公平了!”
初一跪在一旁,委屈地道。
“你不懂!”
姒錦眼眸淡淡看向了麵前的大殿。
“有些債欠下了,就得還。”
梅妃,蕭棣的親生母親,景泰帝寵到骨子裏的女人,正因如此,所以天生就養了一副天真任性的性子。
其實她這個兒媳一直都是她的肉中刺眼中釘,可是姒錦做夢也沒有想到,上一世,她為了護著她,以命換命死在了大殿上。
初一有些不解,蹙了蹙眉頭,低聲嘟囔道。
“可是昨晚被王爺折騰了一夜,今日又在這冰天雪地罰跪,身子怎能受得了?”
想到昨晚,姒錦麵色染上了一抹羞紅。
可想到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蕭南辰,又沉了下眼眸。
眼前的這冰天雪地,比起上一世她待了三個月的寒潭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度過的三個月。
冰冷的湖水,不斷侵蝕著她的五官,讓她最後就連死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想起上一世的種種,姒錦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身上的衣衫,以此壓製心口的恨意。
“錦兒?”
一道刻在骨子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姒錦全身猛地一怔,眼底湧起嗜血的恨意。
來人身著明黃長袍,身後披著玄色鬥篷,墨發被一支上好的羊脂玉束起,腰間係著祥雲圖案的腰帶,腳上踩著一雙明黃祥雲圖案的靴子。
看著跪在宮門前的姒錦,快步走了過去:“錦兒,你怎麼跪在這裏?”
“來,起來!”
男子蹲在姒錦麵前,眼底均是心疼。
姒錦緩緩抬頭看向了麵前的人,這張溫柔的麵容,任誰看了都是謙謙君子的模樣!
可是卻無人知,在這張麵容下,卻藏著一顆毒蠍心腸,所有好,所有溫柔,均是利用罷了!
蕭南辰,她誓要讓他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