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暈目眩,躺在床上卻遲遲無法入眠,滿心隻惦記著初一打探的結果。
鸝苑,溫暖如春。
偌大的花廳鋪著上好的花色地毯,入目便是一張精致的羅漢床,上麵擺著一張矮腳的小幾。
花廳正中,則擺著一個黃銅色的瑞獸火爐。
畫鈺在丫鬟的伺候下,換上了一身輕便的綠色襦裙,長發半垂,透著一股子柔情。
她繞過屏風出來,輕輕的向坐在羅漢床上的蕭棣行了一禮。
“你安置吧。”
蕭棣看也不看她,眼底還帶著未消的餘怒。
“王爺,時候不早了,我們...”
蕭棣站起身子,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畫鈺看著自己心愛之人的背影,難堪的咬了咬唇,手上的披帛被她絞成了一團。
“小姐,我們得想辦法讓王爺留宿啊。”
小珍看著自家小姐,聲音低低的。
畫鈺雖是梅妃身邊的侍女,可也算是當半個女兒養大,旁邊自然有伺候的丫鬟,這也愈發造就了她心比天高的性子。
如今,畫鈺縱使心裏再不甘,也隻能忍著。
她姣好的麵容皺成一團,因為戾氣,變得有些扭曲。
“我已經進王府了,剩下的事情也都是水到渠成,更何況今日剛進府,我不著急,來日方長!”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是難看的表情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憤恨。
蕭棣回到景苑的時候,下人已經準備好了晚膳。
孔荻看著臉色陰沉的王爺,有些無奈的在心裏歎了口氣。
這個王妃,真的有些不識好歹了。
“王爺,下麵的人說王妃回來就回了澄園。”
“用膳了嗎?”
話音剛落,蕭棣臉上就閃過一絲懊惱。
孔荻更替王爺不值了,但是,他還是忍住了自己內心的氣憤。
“下人過來稟報的時候說的是王妃身體不適,不用晚膳了。”
蕭棣下意識就緊張了起來,但是想到她身體不適,應該也是因為不能和她心愛的那位太子哥哥雙宿雙飛,蕭棣的心瞬間就冷了下來。
再想到今天在姒府看到的場景,他臉上的表情又冷了幾分。
“王爺,那鈺夫人...?”
蕭棣看著欲言又止的孔荻,似乎看懂了他的猶豫。
“不用管她,內府之事,自然是王妃該負責的。”
孔荻聞言,頓時收了未盡之語,不發一言的伺候蕭棣用膳了。
澄園中,初一終於打探出了結果,踏著燭光而歸的時候,姒錦已經意識恍惚,將睡未睡了。
初一看著自家小姐疲憊的麵容有些不忍,猶豫著要不要明天再說。
床上的姒錦卻突然睜開了眼睛,清醒了過來。
“如何?”
初一坐在腳踏上,一邊為她輕輕捶腿,一邊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說給她聽。
“聽說是梅妃娘娘做的主,王爺無法拒絕,隻能帶她回府,聽說王爺在宮中還受了娘娘訓斥。”
姒錦闔上了眸子,神情有些疲累。
“王爺宿在何處了?”
“當然是錦苑了,天還未暗,王爺就已經回去了。”
“您才是這王府的王妃,王爺怎麼能越過您去,寵幸一個夫人呢!”
初一氣憤的皺著眉頭,連自己手勁兒大了幾分都沒有注意到。
姒錦聽著,卻忍不住輕聲笑了笑。
他想要寵幸誰,還不是由著他,隻是...
姒錦有些苦澀的扯了扯嘴角,明明上一世,你沒有選擇過其它女人的。
為什麼,這一次,卻...
神誌逐漸變得模糊,半夢半醒間,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張血跡模糊的臉。
子翎,子翎......
子翎!
姒錦猛的驚醒,扯動了肩膀的傷口,神情又是一陣扭曲。
她緩了緩,慢慢起身,才發現自己在這個寒冷的冬天出了一身的汗。
“初一?”
初一繞過屏風走了進來,看到她隻穿著褻 衣坐在床上,額頭都是汗,連忙快走兩步上前。
“小姐,外麵冷,小心見風,怎麼出了這麼多汗呀!”
姒錦由著她擦汗穿衣,吃著她端來的熱騰騰的早膳,心裏的那股陰霾終於驅散了一些。
“今早王爺在何處用膳的?”
初一沒想到自己小姐還心心念念的惦記著王爺,想到鸝苑的那個女人,她就隱忍不住的氣憤。
“小姐,王爺早上是在景苑用膳不假,但是聽說那個女人早早的就候在了景苑外麵,一早上伺候王爺,盡心盡力的!”
初一像是要把牙咬碎一般,想到圖謀不軌的女人,就恨得牙癢癢。
姒錦吸了口氣。
她是打算護他一世沒錯,但是這不代表能夠接受他有其他女人。
姒錦原本還想著,蕭棣撞見她和蕭南辰也好,至少他就不會再來找她了,但是她絕對不能接受他身邊有其他人。
心念一定,她神情便肅穆了起來。
正這時,門外來報,鈺夫人來請安。
戲台子搭好了,請她去唱戲,早已曆盡千帆的姒錦又怎會露怯。
“讓她在偏廳候著,初一,更衣。”
姒錦這一個妝化的時間不短,等到畫鈺見到她的時候,已經抑製不住自己臉上的怒意了。
見她從後麵出來,連忙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揚起一抹難看的笑。
“畫鈺按規矩向王妃請安了,見過王妃。”
姒錦在正中的羅漢床上坐下,淡淡的看了一眼行萬福禮的畫鈺。
見她準備坐下,旁邊的初一挺直了腰肢。
“大膽!鈺夫人,請安見王妃不行正禮也就罷了,王妃還沒張口,你就擅自坐下,這合規矩嗎!”
畫鈺臉色一僵,反應過來,又緩緩的站了起來,看著姒錦,臉色有些難看。
但是她還是很快就調整了過來,楚楚可憐的看著姒錦,雙眼含淚。
“姐姐,是妹妹不懂禮數,冒犯姐姐了,還請姐姐恕罪,妹妹這就按照儀式跪拜!”
說著,她就跪了下來,雙手交疊,盈盈一拜伏了下去。
姒錦看著她服軟,卻並沒有動容。
她輕輕的摩挲著自己的指甲,眼裏平靜無波。
“既是以王妃之禮拜我,就不要稱姐道妹,亦不合規矩。”
跪伏在地上的畫鈺咬緊了牙,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還是隱忍著起身又跪了一次。
“妾身畫鈺,拜見王妃。”
姒錦看著她的發頂許久,才慢悠悠的叫她起來。
“鈺夫人不要惱怒,畢竟王府不同它處,若是連我也不講規矩,傳揚出去,讓人說王爺府裏規矩不嚴,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如若讓母妃知曉,隻怕也會生氣,你說是嗎?”
畫鈺神色扭曲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低垂著頭,不讓自己的臉暴露在她的麵前。
原本還想著要不要在梅妃那告上一狀,聽見她的後一句,也歇了心思。
隻能皮笑肉不笑的讚同。
“王妃所言,自是正理,是畫鈺思慮不周,還請王妃見諒。”
原本的計劃統統無用,畫鈺在椅子上坐了沒一會兒,姒錦便又說自己累了,讓她回去。
畫鈺憤憤的弓著腰送姒錦回了內間,轉身出了澄園。
初一以為姒錦說自己累了,是真的累了,扶著她便往房子走。
誰知姒錦卻腳步一轉,隨著畫鈺出了澄園。
“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