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大著膽子認真看了看，終於發現了端倪。

這些人半空中的‘人’，全都是被極細的絲線吊著，而且它們也不是真人，而是和真人很像的紙人。

在紙紮店的時候，我還看到過一個。

“哼！裝神弄鬼！”

我故作強硬的斥責了一句，同時悄悄地擦了把額頭上的了冷汗。

“知道是裝神弄鬼，都不敢進來嗎？”

小天兒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我四下觀望，但地上一個人影都沒有，而且小天兒的聲音也不像是從一樓傳來的。

我盯上了角落裏的樓梯，心裏還有太多的疑問想詢問小天兒，也不想就這麼被嚇走了，隻好硬著頭皮進去。

在我走進去的一瞬間，身後的門吱嘎一聲關上了，我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這一變故讓我心下大驚，但知道了是惡作劇，我就更不想服軟，拿出手機照亮，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

“這兒~~~”

小天兒的聲音居然也不是來自於樓上，而是半空中，他也是這些紙人中的一員？

“別整這些糊弄人的把戲，趕緊出來！”

我用急躁掩飾自己的不安，小天兒發出了陰惻惻的笑聲：“你過來啊~~~看你能不能找到我~~~~”

小天兒在故意調侃我，我隻好進入了紙人群中，依次用手機的燈光照射各個紙人的臉。

這全是紙紮店裏那老頭的手藝，瑪的不知道為啥畫的這麼逼真。

我哆哆嗦嗦的在紙人群中穿行，突然後背被狠狠的踢了一腳。

猛然回頭，我調整燈光角度，看到了一張被黑發覆蓋著的女人臉，雖然依舊慘白，但這張臉有人皮的質感。

“小天兒？”

我疑聲詢問，小天兒瞬間有了表情，有些失望的樣子。

“既然找到了，就趕緊把我放下去，我腿抽筋半天了。”

小天兒蹬了蹬腿，我還看到了他手裏攥著的幾根絲線，循著線路走向照射過去，最後連接到了門上。

原來關門的把戲隻是這麼簡單，我一直抬著脖子很難受，幹脆坐在了地上看著他。

“發什麼愣，趕緊放我下來！”

小天兒繼續蹬腿，我不明所以：“你自己不能下來嗎？還有，我更好奇你是怎麼把自己掛上去的？”

沉默了幾秒鐘後，小天兒終於妥協交代了。

“我從二樓把自己吊起來的，玩脫了，機關卡這兒了。”

這次輪到我嘲笑他了，但他也不在意，用那張女人臉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就算你不幫我，早晚也會有人來放我下去。但我要是心情不好了，可就不一定願意解答你的疑惑了，你自己考慮清楚。”

我受到掣肘，隻能妥協。

“怎麼把你弄下來？”

小天兒努力扭動脖子看向二樓，無奈道：“機關已經沒用了，你試著把我拽下去吧。”

我也沒含糊，跳起來抱住他的雙腿，利用體重拽了幾下，隨著衣服的撕裂聲，我們倆人齊齊摔在了地上。

小天兒沒顧得上起身，先把頭上的假發扔掉，我在一旁看著他。

“這就完了？”

我下意識伸出了手，小天兒沒反應過來，被我掐住了臉。

“你這皮是真的？你到底是男的女的？”

我以為他能跟電視裏演的那樣，撕下來一層人皮麵具之類的，但他臉上除了厚重的粉底，什麼都沒有。

小天兒厭煩地推開了我的手：“你說呢？有哪個女的像我這樣天生麗質嗎？”

我瞥了瞥小天兒平坦的胸襟，低聲念叨了兩字兒：“妖孽！”

這家夥身材瘦巴巴的，本身就有點兒秀氣的感覺，再加上這張比女人還柔美的臉，穿個女裝絕對分分鐘掰彎無數癡男。

黑暗之中，我們倆開始借助唯一的手機亮光對視。

他應該是在看我的眼睛，而我在看他的臉。

過了好半天之後，我才回過神來，繼續接連發問：“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暗地裏幫我？你和林家那父女倆有仇？還是覺得我這個落難的張家少爺對你有什麼用處？”

小天兒重重歎了口氣：“哪兒那麼多問題？咱們兩家是世交，我救你還需要理由嗎？”

停頓了一下之後，小天兒撿了塊碎步片去擦臉上的濃妝：“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咱們倆小時候還見過幾麵，我是白芸天啊，我爹跟你爹......關係挺好的。”

我努力去回憶，這個名字有些想不起來了，但‘白’這個姓氏確實耳熟。

“白家？我爹生前好像有個死對頭就姓白，你想算計我什麼？”

白芸天無奈的把頭埋在胸口：“如果不是看著你長大，我真懷疑你不是張家人！你爹和我爹確實不怎麼對付，但這和咱們兩家的交情無關。他們倆之間就是個情敵的關係，我爹還是個失敗者，喜歡偶爾去跟你爹吵上幾句不應該嗎？”

我一下子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但我父母去世的太早，這一種父輩的情戀往事，也沒人和我說過，我怎麼知道這家夥說的是真是假。

“你暗中幫我，隻是因為咱們兩家是世交？”

白芸天抬起了頭：“不是一般的世交，是生死與共的交情，幾百年來都是這樣。你隻需要記住，按照老輩的規矩來說，你還得稱呼我一聲‘少東家’，明白了嗎？當然，張家永遠是整個龐大體係中的魁首，負責幫助白家統領百鬼，地位僅次於我們白家吧。”

我對這些曆史秩序不感興趣，但很快抓住了重點。

“張家對你們來說，是最得力的手下吧？現在張家都快沒了，你是不是該幫我去向姓林的那對父女報仇？既然是生死與共，我要是被他們害死了，你以後的日子應該也不好過。”

白芸天噘嘴瞪眼的樣子，更像個女人了，丟下我起身就往外走。

我以為他是真的生氣了，而且我自己確實也太急著要求他幫我做這些事了。

剛準備說點兒軟話把他留下，白芸天就在門口站住了。

他隻是去把這裏的點燈打開了，明晃晃的燈光刺得我睜不開眼，好半天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