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木頭，你聽我說，這女人嘛，打幾頓就好了。她怕了就會聽你的話，你一個大男人，不會連個小丫頭片子都搞不定吧？”

林成福一臉不屑，想用激將法打消三木頭退親的念頭。

可三木頭也不是傻子，斜睨林成福一眼：“你也別拿話激我，這丫頭要真這麼好對付，你們家也不會被逼著簽什麼保證書了。念在咱們都是同村的份上，我也不要你賠償我的損失，把我給你的錢都退回來，咱們相安無事，否則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林成福一張臉別的通紅，原來三木頭什麼都知道，自己還以為這事瞞得天衣無縫呢。

可說到還錢，他真舍不得，那十兩聘禮，已經交給張氏了。剩餘的錢都被他拿去吃酒了，身上一個子兒也沒有。

他眼珠子一轉，繼續哄著三木頭：“木頭兄弟，咱們都是鄉裏鄉親的，我們既然答應了這門親事，就斷不會反悔。你說的那件事，確實是有點誤會。你是不知道，那小麥的娘也不知中了什麼邪，非說我們要賣她女兒，以死相逼要我們家簽什麼保證書。”

“這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我們也不能真看著她去死不是？小麥這丫頭還小，聽她娘說了幾句胡言亂語就真當我們要害她了。你說她一個啞巴，木頭兄弟你能看上她都是她的福氣，她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跟你保證，這門親事準能成！”

三木頭要不是年紀大了，加上前頭打死了婆娘，壞了名聲，就他憑他攢的家底，也不至於討不上老婆。

當初林福成找上他的時候，他還有點嫌棄林小麥是個啞巴，怕將來生的孩子也不能說話。可林成福說那丫頭不是天生啞的，肯定不會影響孩子，三木頭這才同意。

可他爽快給了聘禮錢，以為這事很快能成，沒想到林家卻出了幺蛾子。林小麥母女都搬出林家了，雖然他並不認為這娘倆能翻出什麼風浪來，可總歸是有些麻煩的。

三木頭這個人最怕麻煩了。

他諷笑一聲：“你保證？你拿什麼保證？看那丫頭對你的態度，恐怕也不會聽你這個二伯的話。”

林成福“嘿嘿”一笑，臉上神情愈發猥瑣，他湊到三木頭耳邊低聲道：“不聽話，那我也有治她的法子，你聽我說，到時候咱們......”

聽完林成福的陰招，三木頭臉上終於浮現出笑意，這林成福還真是陰損，對自己的親侄女也能狠下心。

不過，他能達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林小麥跑回破屋，第一件事就是把門給反鎖了，生怕林成福和三木頭追上來。

陳氏正坐在院子裏編籮筐，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林小麥身上又拎又背的掛著不少東西，還嚇了一跳。

“小麥啊，你這些東西是哪兒來的？你該不會幹啥壞事了吧？”

這不會是從林家偷來的吧？到時候張氏她們找上門來，那可又得好一通掰扯。

林小麥抬手比劃：“我，從鎮上，買來的。”

陳氏臉上的狐疑之色更重了：“你買來的？你哪兒來的錢？你要真是買來的，你跑什麼？小麥，咱們雖然窮，但也不能沒誌氣，你聽話，把東西給你奶他們還回去。”

說著便要扯著林小麥往外走。

林小麥心中無奈，這陳氏腦子裏在想什麼，張氏防她們跟防賊似的，她哪有機會去順東西？

不過，她不會說話，賣狼的事解釋起來也麻煩，她隻好把事情往簡單了說。

她朝顧其晟家的方向指了指，做了個射箭的動作，又比了個錢的手勢，再指了指那堆東西。

陳氏連蒙帶猜：“你是說顧家小子打獵換了錢，然後都借給你買東西了？”

林小麥用力點頭。

“這怎麼成？他已經幫我們很多了，我們怎麼好再麻煩他？小麥，咱做人不能這麼不講道理，聽話，咱把東西還給你顧大哥，他家日子也不富裕。”

陳氏人窮，可也不仗著自己窮就肆無忌憚占人便宜。大家都是一個村的，顧其晟家什麼條件，她也不是不清楚。

聽到女兒又借了顧其晟的錢，她下意識就是想還回去。

林小麥心中歎氣，要是可以，她也不想欠顧其晟人情。可誰叫他們窮呢？

她想了想，指了指院子裏陳氏編了一半的籮筐，又比劃了一通。

“你是說，咱們賣了這些換了錢再還給顧家小子？”

陳氏皺眉想了下這事的可行性，又看了眼空蕩蕩的破屋，心下歎氣，她們現在連口鍋都沒有，這人情不欠都不行。

最終她隻道：“那就這麼辦吧。咱們可得努力賺錢，盡快把欠顧家的錢都還上！”

林小麥見她想通，也高興起來。

她將買來的肉包子遞給陳氏，陳氏從早上忙到現在，早就饑腸轆轆了，聞著肉包子的香味，不禁咽了口口水。

可她還是把包子往女兒手上推：“小麥，這包子多貴啊，你怎麼還買這麼多？還是你吃吧，娘不餓。”

林小麥又哪裏看不出她是在推辭，直接拿起一個包子往陳氏嘴裏塞。

陳氏想躲，可林小麥動作更快。一瞬間，她口腔裏便充斥了肉沫的香味，陳氏也舍不得吐出去，隻能將包子吃了。

這肉包可真香啊，外頭那層白麵又香又軟，陳氏覺得比那晚吃的兔肉還香。

接下來，母女倆就把買回來的東西放置好，等忙活完這些，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

林小麥也累了一天，簡單洗漱過後，在陳氏鋪好的稻草上倒頭就睡。陳氏擔心那些糧食被人偷了，把白天弄回來的石頭堵在門口，也進屋休息了。

次日，林小麥是被一陣米香味給饞醒的。

她走出去時，就見陳氏早就已經坐在院子裏編籮筐了，邊上她們昨天搭出來的簡易爐灶上正煮著一鍋粥。

見林小麥醒來，陳氏趕緊招呼她：“小麥，你醒啦？快去洗把臉，過來喝粥。”

陳氏一邊說，一邊把兩“竹碗”拿出來，說是碗，其實就是陳氏用一段竹筒，從中鋸開，稍微加工後做成的碗。

連筷子和舀湯的勺子，都是陳氏用竹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