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麥走過去,接過那碗粥喝了一口。
裏麵米粒少得可憐,陳氏還往裏麵加了點野菜,滋味是在算不上好。
可好歹是她們搬到這小破屋來吃的第一頓熱乎飯,陳氏和林小麥都吃得津津有味。
陳氏一邊吃一邊感慨:“這顧家小子真是好人,買這些東西得花不少錢吧?他辛苦打獵換那麼點銀子,居然也肯借給咱們。”
這一點林小麥是讚同的,顧其晟這人不錯,她倒是很願意跟他做朋友。
林小麥喝掉一碗粥,又去盛第二碗,陳氏下意識的攔了下。
林小麥抬頭,詫異地看她。
陳氏也愣了。
半晌,她反應過來,自嘲的笑笑:“你瞧我,我還當是在家裏呢,你奶規矩嚴,我們女人隻準喝一碗粥。我都忘了咱們已經搬出來了。來,娘幫你盛!”
陳氏又幫林小麥盛了一碗粥,心裏很是感慨。其實早上她去拿糧食煮粥的時候,看著那些米就有些發怔,在林家,糧食都被張氏鎖著,每天她會定量拿出一頓的口糧,讓兒媳婦們輪流做飯。
這麼多年來,陳氏還是頭一回可以自己做主煮多少糧食,雖然這糧食不多,但她也已經很滿足了。
隻是想到林家,陳氏又擔憂起來,婆婆什麼時候才能讓她們再搬回去。
陳氏這麼想著,便猶豫問出了口:“小麥啊,咱們一直住在這兒也不是個事。你說,我們要是去給你奶賠禮道歉,她能答應讓咱們搬回去嗎?”
林小麥喝粥的動作一頓,不解的看了陳氏一眼,為什麼要搬回去?她就沒打算和林家人再有任何牽扯。
可是在陳氏的觀念裏,她們是也是林家人,不可能跟林家徹底劃清界限。
林小麥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同樣的,她要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陳氏,陳氏也接受不了的,她隻能慢慢給她灌輸分家的思想。
但現在,林小麥不能說話,用手語溝通不僅詞不達意,還會把兩人都弄得很累。
她歎口氣,當務之急,是趕緊多攢點錢治好嗓子。
林小麥放下碗起身,衝陳氏比劃:“我,去取魚簍。”
陳氏這才想起,自己昨天放在河裏的魚簍忘記取回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逮到魚。
她正準備起身,跟林小麥一起去河邊看看。
牆外倏地飛進來一顆石子,“咻”的一聲,不偏不倚射進了爐灶裏,將燃著的木柴彈飛出來。
火星四濺,差點燒到陳氏身上,陳氏嚇得驚呼一聲,跳開幾步。
就在兩人納悶時,又一顆石子飛了進來,這回是打在屋簷下,石子回彈,恰好掉在林小麥腳邊。
與此同時,外麵傳來一陣小孩的嬉笑聲。
林小麥拉開門衝了出去。
舉著彈弓的林四郎被驚了下,可看清是林小麥後,肆無忌憚地衝她做了個鬼臉,跟在他身後的另一個小孩也衝她吐口水。
哪怕隔得遠,林小麥也覺得惡心,連忙朝後退了好幾步。
林四郎將手中的彈弓對準了她:“略略略,醜八怪!叫你偷家裏的兔子,我今天要好好教訓你!”
陳氏出來聽到這話,便皺了眉:“四郎,快把彈弓放下,剛才是不是你往裏麵打石子?要是傷著人怎麼辦?”
“啪嗒。”
調皮的林四郎壓根不把陳氏放在眼裏,幾乎是她話音剛落,林四郎就把彈弓上的石子打在了林小麥身上。
看著林小麥吃痛的表情,林四郎臉上揚起得意的笑:“就是要傷人才好哩!看她還敢偷家裏的東西。”
陳氏氣得臉色漲紅,可林四郎自小就被林家人給寵壞了,在林家的時候就總是欺負林小麥。陳氏心疼女兒忍不住說他幾句,李氏和婆婆就聯合起來罵她,所以陳氏也不敢對林四郎怎樣,隻能叫林小麥躲開。
可林四郎這個小惡霸哪有這麼好說話,林小麥越是躲,他就越是要捉弄她,經常把她整得鼻青臉腫。但回到家後,除了陳氏會心疼她,張氏等人還要指責她,罵她沒用,一天到晚就知道裝可憐。
想到原主在林四郎手裏吃過的虧,林小麥就越發痛恨這個熊孩子!
既然他都送上門了,那豈有不教訓的道理?
林小麥捂著剛剛被彈弓打的地方,冷冷掃了林四郎一眼,心念微動。
林四郎原本還壞笑著將彈弓對準林小麥,可不知怎麼的,他臉上的笑意一收,轉頭就把彈弓對準了身邊的二柱子。
二柱子和四郎一般大,兩人平時最要好了,幾乎是形影不離。
兩人偶爾也會鬧矛盾,可往往要不了多久就會和好。但今天是林四郎硬拉著他,要來教訓這個小啞巴的,這會兒怎麼要拿彈弓來打自己呢?
“四郎,你這是幹啥?我可沒招你!”
二柱子警惕的朝後退去,可林四郎拿著彈弓的手又轉了個方向,對準了自己的腳。
在二柱子驚訝的目光中,林四郎鬆開了彈弓的拉繩!
“啊!”
林四郎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腳叫了起來。
別看這彈弓小,可打人還是很疼的,
“不是,你這是咋了?咋自己打自己?”二柱子伸手去扶他。
林四郎疼得齜牙咧嘴,聽到二柱子的話,沒好氣道:“呸,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打自己了?分明是有人抓著我的手這麼幹的。”
剛才他明明是就是要教訓那小啞巴的,可也不知怎麼回事,雙手就仿佛被人控製了一般,然後就用彈弓打了自己。
二柱子被他這話說的一愣:“你這是啥意思?”
“肯定是她!是這個小啞巴在裝神弄鬼!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回去讓我爹教訓你!”
林四郎單腳站立,滑稽的跳著往家趕,要是把手伸直了,那活脫脫就是個小僵屍!
陳氏看到這一幕也有點懵,可她沒想太多,隻當是林四郎自己力道沒把握好,這才拿彈弓打了自己。
可見林四郎要回去告狀,她也急了:“四郎,你咋能賴在小麥身上?方才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我和小麥站得這麼遠,咋能碰得著你?”
二柱子聽了這話,也覺得有道理。倏地,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對林四郎道:“四郎,我前兩天聽我娘說過,說這小啞巴死去的爹回來了,誰欺負她,誰就得倒黴?”
林四郎也變了臉色,難道剛才是鬼在控製他?
“有鬼啊!”林四郎率先慘叫著跑開了,二柱子也驚慌失措的跟著跑了。
陳氏看得一頭霧水:“他們這是咋了?”
林小麥暗自好笑,卻也沒打算解釋,關好院門,拉著陳氏去取魚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