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歸看得雲裏霧裏,隻能回頭衝孫子道:“這怎麼回事?”
看顧其晟仍舊舉著石塊在紮馬步,不由開口嗬斥:“行了,別舉了,反正動作也不規範,少丟人現眼。”
顧其晟已經習慣了他的臭脾氣,也沒辯駁,放下石塊走到林小麥麵前:“這魚你拿回去吧,當初是我自願幫你們的,也不是為了你圖你們報答我,我隻是在報林三叔當年的救命之恩罷了。”
顧南歸聽了這話,忽地想起多年前的一樁舊事,那時顧其晟年紀還小,武藝學得不甚精湛,進山打獵時讓野獸給咬傷了。要不是路過的一個村民冒險把野獸趕走,又將顧其晟背到醫館救治,恐怕他早就沒命了。
而那個人正是林老三。
後來顧南歸帶著孫子上門致謝,林老三也並不居功,連他們送過去的謝禮都是林家其他人代收的。後來,顧南歸發現,林家人並不大樂意林老三和他們來往,於是雙方也沒再有什麼交集。
不過,顧南歸和顧其晟都感念這份恩情。
當年林老三英年早逝,顧南歸還惋惜了好一陣。
顧南歸歎口氣,對林小麥道:“原來你是林老三的女兒,你家的事我也聽說了,其晟幫你們還債我是讚同的。當年你父親救了其晟一命,我們都沒來得及報恩,他就......如今,你們遇到困難,我們又怎好袖手旁觀?”
話雖這麼說,可林小麥卻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顧其晟的幫助,這完全就是兩碼事。原主父親救人的事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依照顧家人的性子,當年他們也不可能毫無表示。現在出麵幫自己,是他們心地善良,之所以這麼說,也隻是為了安她的心罷了。
還有,如果顧南歸真的不介意,也不會罰顧其晟舉石頭紮馬步了。
她想了想,原主記憶中並沒有見過顧其晟上私塾,那他識字隻能是相依為命的爺爺教的了。
於是,她蹲下身,在地上寫道:“顧爺爺,我父親救人和顧其晟現在幫我是兩碼事,這魚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送過來給你們嘗嘗鮮,也隻是我的一片心意,還請你們收下。”
“還有,我知道顧其晟當初決定幫我們還錢,沒事先跟您商量。但您放心,我一定盡快把那筆錢還上,您別也別罰顧其晟紮馬步了。”
沒錯,在林小麥看來,顧南歸就是在因為錢的事責怪顧其晟。不過,她也能夠理解,那天顧其晟一拿就是三兩銀子,這也不是小數目了。更何況還幫他們母女背了十幾兩的外債,這要是換她是顧南歸,她也生氣。
爺孫倆看完林小麥寫的字,都臉色怪異起來,顧南歸更是哈哈大笑起來。
這笑聲弄得林小麥莫名其妙,她又看了眼自己寫的內容,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啊。
“小丫頭,你是以為我因為那些黃白之物,懲罰自己的孫子?”顧南歸好不容易止住笑,開口問林小麥。
以為?
林小麥歪了下腦袋,難道是自己誤會了,顧其晟並不是在受罰。
接觸到林小麥疑惑的眼神,顧其晟隻能無奈解釋:“我爺爺沒那麼小氣,剛才你也聽到了,他是讚同我這麼做的。而且,我剛才是在練功,並不是受罰。”
從小到大,顧其晟都被爺爺要求習武,且每天晨起都要練上一個時辰的基本功,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隻是今日湊巧被林小麥撞見,還被誤會了。
林小麥聽了恍然大悟,知道是自己誤會了,臉頰微微發燙。她不好意思的看了顧南歸,卻還是堅持把魚往他手裏塞。
顧南歸這回沒拒絕:“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那老頭子就收下了。你可吃過早飯?我們今早多做了幾張餅,我去給你拿。”
林小麥連忙擺手,做了個吃飽的動作,表示自己吃過了。然後她再次鞠了一躬,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顧南歸的挽留聲,她隻當沒聽到。
出了顧家,林小麥便往陳氏之前看好的開荒地點走去。
“林小麥,你是不是要進山挖野菜,我跟你一道吧。”
顧其晟背著弓箭走了過來,看樣子是要進山打獵。
林小麥搖搖頭,又側過身子,讓他先走。
顧其晟狐疑看她一眼:“你不進山?”
頓了頓,又道:“你以後要是捕了魚,不用給我家送,你攢起來拿去鎮上賣,也能換些錢。”
聽出他是在為自己的處境考慮,林小麥便點點頭。原本她也是這麼想的,隻是她想著禮尚往來,顧其晟幫了自己那麼多,也不能毫無表示。
顧其晟想到上次她在鎮上救人的事,想問她是跟誰學的。可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大妥當,遂隻能尷尬站在原地。
林小麥見他不動,便自己先走。
“誒!”
顧其晟再次喊住她,可對上林小麥一雙漆黑的眼神,他又生硬的轉移了話題:“你這是去做甚?需要我幫忙嗎?”
林小麥笑了下,這人莫不是助人為樂上癮了?
可這份情她還是心領了,衝他做了個鋤地的動作,又擺擺手這才離去。
顧其晟卻是一頭霧水,林小麥都被林家趕出來了,還鋤什麼地?她不會還傻到回去幫林家幹活吧?
想到這兒,他便追上去想提醒林小麥幾句。
然而他剛走幾步,就看到了不遠處正揮舞著鋤頭開荒的陳氏,林小麥已經走了過去,拿起柴刀幫忙割掉一些礙事的雜草和灌木。
這開荒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就憑林小麥母女二人,指不定要忙到什麼時候呢。
顧其晟轉身回家扛了鋤頭出門,顧南歸還滿臉疑惑問他:“不是昨天才挖了陷阱,還要挖?”
“不是,我去開荒。”
顧南歸暗自嘀咕,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種地了?
“其晟啊,你忙自己的去吧。嬸子能行,真不用你幫忙!”陳氏一迭聲地勸阻顧其晟,可他就像是沒聽見似的,隻顧埋頭開荒。
隻是在陳氏靠得近時,他才開口提醒:“嬸子,你離遠些,別傷著了。”
陳氏見勸不住他,也隻能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