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眾人心知好事被攪和了，怨恨地瞪了裴鳶然一眼，就散了。

她這才轉身，見女人帶著小姑娘守在離他們落腳的院子門口，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她也知道自己衝動了。

裴家人都湊了上來，看著裴鳶然歎氣。

“阿鳶，你這一路上要救多少人啊，白公子就算了，她們倆......唉！”

二嬸張芬芳氣得跺腳，“咱們現在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管這麼多閑事兒！”

小姑娘許是看出其他人對自己的惡意，不自覺地往她娘身邊躲。

裴鳶然見狀，暗暗歎了口氣，“我們再去找點吃的，一會繼續趕路。”

裴空青和大堂哥裴羽涅想要跟上來，被她拒絕了，“大家分開找，找到糧食的幾率還大些。”

她在幾個空院子附近轉悠了一圈，察覺身後跟著人，她轉身射出弩箭，弩箭射中那些人麵前，嚇得那些人臉色發白。

“再跟著我，下次就瞄準你們的腦袋！”

她陰沉地開口，那些人就不敢上前了。

確認沒人再跟上來，她鬆了口氣，悄摸進了一個沒人的院子，照著以前的法子，藏了一些糧食在各個角落。

接連藏了三個院子，她實在是走不動了，這才帶了一袋小米往回走。

“啊！孩子，孩子呢！”

李月仙慌亂的聲音傳來，她遠遠就聽見了，心倏然一沉。

大寶小寶！

她走的飛快，恨不得長一對翅膀飛回去。

李月仙的喊聲也驚動了其他人。

“怎麼了？兩個孩子怎麼了？”二嬸張芬芳慌裏慌張地開口，滿臉的擔憂。

她快步衝到李氏麵前，道：“大寶小寶呢？”

“阿鳶，你怎麼......”張芬芳看見她懷裏的小米，眼睛亮了一瞬。

可李月仙立馬打斷了她的話，抓著裴鳶然的手，兩眼淚汪汪，“孩子不見了，我就轉身找東西的功夫，兩個孩子就不見了！”

“是娘不好，娘不應該離開的。”

她的心倏然沉到穀底。

“那對母女呢？”

她目光一掃，裴家人這才發現，剛才還蹲在不遠處的母女，不見了。

裴家人臉色俱是一沉。

張芬芳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我早就說了，那對母女救不得，快，把孩子追回來啊！”

耳邊是李月仙的哭聲和張芬芳的罵聲，裴鳶然心裏兵荒馬亂的。

她深吸一口氣，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亂。

一個孱弱女人帶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兒，在樹根都被刨幹淨的地方，能去哪？

當然是找跟她一起的人，哪怕那些人不懷好意。

要想回去，就要找吃的，帶回去當投名狀。

越想下去，她越覺得渾身發冷。

她走得飛快，生怕晚一點，兩個孩子就受傷了。

可走得越遠，她心就越亂。

還沒追上，是不是她的方向錯了？

還是那個女人帶著孩子藏起來了？

“阿鳶，這兒！”身後傳來白玨虛弱的聲音。

她轉身，赫然看到他懷裏的兩個孩子，壓在心上的大石頭猛地消失。

“孩子！”

她顧不上滿地礫石，快步跑了過去，心疼地接過兩個孩子，親了親大寶，又親了親小寶。

“我還以為......”

她聲音發抖，臉色也慘白。

“我方才在隔壁聽見孩子哭鬧聲，放心不下，就過去看看，誰知孩子已經被帶走了，這才追上。”

白玨解釋後，裴鳶然才鬆了口氣，一看白玨那張臉，慘白如紙，她臉上的笑容刷的一下就消失了。

“我不是說了，你最好再休養一陣子嗎？”

她眉頭都擰成結了。

白玨不顧身體虛弱，笑得溫和，“這種時候了，自然先顧孩子了，若非我發現問題，孩子恐怕就被那對母女帶走了。”

聞言，裴鳶然臉色驀地一沉，問道：“那個女人呢？”

心知她剛剛被孩子的失蹤嚇得不輕，白玨帶著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在一個草叢中，見到了那對母女。

女人瑟瑟發抖地抱著自己的孩子，臉色慘白地看著她和白玨。

那雙黑黝黝的眼睛裏，滿是不甘。

就差一點，差一點她就可以帶著女兒回去了。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裴鳶然眼神冰冷，“想用我的孩子去換你女兒一命，你也配當一個母親！”

聞言，那個女人眼底怨恨更濃了，看著她，“我怎麼不配，她就是我的命！我想讓她活下去，我有什麼錯！”

對上她陰鷙的目光，裴鳶然隻覺得無比諷刺。

“你想讓你的孩子活下去，我的孩子就該死嗎？”

話落，她抱著孩子轉身就走。

沒想到那個女人還有力氣，抓著她的褲腿不放手，聲音嘶啞：“不可以，你們不能搶走他們，他們能救我孩子的命！”

女人喊的撕心裂肺，懷裏的女兒被嚇得臉色一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求求你，你反正有兩個孩子，哪怕給我一個，我求求你！”

裴鳶然轉身回去，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憑什麼犧牲我孩子的命！”

“你女兒要活下去，我的孩子同樣要活下去，一個，都不能少！”

話落，她轉身就走。

跟這種失心瘋的女人爭是沒有結果的。

她的孩子，誰也不能動。

看著懷裏大寶小寶睡得安穩香甜，柔軟的臉頰上還帶著眼淚，她就心疼得不行。

白玨走在她身邊，聲音有些虛弱，道：“孩子已經找回來了，別怕！”

兩人走得很快，那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也已經快聽不見了。

李月仙留在原地等待大家的消息，一見到兩人抱著孩子回來，哇的一聲，號啕大哭起來。

見李月仙小心翼翼接過兩個孩子，裴鳶然暗暗慶幸，沒讓孩子受到傷害。

“娘，大寶小寶還在睡，我把爹和哥哥他們找回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白玨，“你回去躺著，剩下的事情我們可以處理。”

他身上還有傷，折騰不得。

白玨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也不矯情，乖乖回去躺著了。

她很快找到了裴家人，得知那個女人抱著兩個孩子往另一個方向跑了，張芬芳啐了一口。

“哪裏是人啊，根本就是一個白眼狼！”

她卻瞥了眼周圍，心底一沉：“要盡快離開了！”

“怎麼了？糧食都被搶光了，還要偷我們的孩子，他們還想幹啥！”

張芬芳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說你就不應該放過那個女人，狠狠打一頓，出出氣。”

“二嬸別氣。”她說道：“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吃的，繼續趕路。”

“還是阿鳶說得對。”

張芬芳想到她找到的糧食，心下安定，還不忘拉著小堂弟，生怕也出現個什麼意外。

她們回去時，李月仙已經把她帶回去的小米熬成了小米粥，周圍還有人想湊上來，被她哥裴空青和大堂哥裴羽涅打掉了幾顆牙，就沒人敢來了。

一人喝了點小米粥，就馬不停蹄地收拾，繼續趕路。

那些人餓瘋了，一會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她路上找機會給孩子喂了奶，換了尿不濕，又用尿片仔細包好，免得被發現了。

還不忘衝兩瓶奶粉，藏在繈褓之中，路上孩子餓了，可以悄悄喂一點。

走了小半個時辰，天光大亮！

陽光穿破雲層，照耀在大地上。

確認身後沒有人跟著，她才長鬆了一口氣。

兩個孩子很懂事，在她懷裏，背上睡得格外香甜。

而昨兒個還精神飽滿的一家子，此刻臉色都不好。

剛才怕被那些難民發現，大家就隻喝了點小米粥，不抗餓。

路上野草茂密，卻都是帶了刺的，吃不得。

能吃的，都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