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雲初絲毫不懼,甚至還有點想笑。
她看準了少年手腕的弱點,繞開他手上的錘子,五指擒住他的手腕,往他肩後一掰,錘子直直落地,那少年也發出一聲慘叫。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願意鬆開懷裏的檀木盒子。
“小、小姑娘,莫、莫要打蒼曲,是老夫沒教好他,要打就打老夫吧!”
老銀匠聽到自己孫子的叫聲,立馬向雲初求情。
“您放心,我不會傷他,我隻是想問他幾個問題。”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告訴你,不管你問什麼,我都不會把銀子給你!”
蒼曲忍著手腕上的痛意,咬得牙齒咯咯響。
“說實話,我對這二十兩沒興趣,但對你說的玄門倒是很感興趣。”
“你也想入玄門?嗬嗬,不過很可惜,玄門隻收有緣之人,本身要有悟性,才能有機會入玄門!要是你對我客氣些,等我入了玄門,學習道法道術,收你做弟子也不是不行!”
雲初輕咬嘴唇忍笑,到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蒼曲惱怒:“你笑什麼笑!”
雲初輕咳兩聲,斂起笑意,“那什麼,聽你這麼一說,玄門就是道觀吧?我聽說入道觀的敲門磚是道心堅定,心性至純,而非你說的二十兩白銀,你該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蒼曲猶豫了一瞬,旋即高聲反駁,“你懂什麼!我這不是一般的引路磚!”
說著,他的聲音又壓低下來,“實話跟你說,我是道一真人的有緣人,他遊曆都城的時候,與我說過,我有入玄門的天賦,隻要我湊齊二十兩,就能得到他的玄門令牌,有了令牌就能見到玄門之人!”
蒼曲頓了一下,狂傲地揚起下巴。
“等我學成歸來,也能像道一真人一樣,為皇上所用!”
道一真人?
怎麼這麼耳熟?
對了!
他不就那個說蕭燼是天煞孤星的臭道士?
還讓皇上每年給蕭燼指婚一個命帶天乙貴人的姑娘,他就是間接害死那些姑娘的罪魁禍首!
這種人會是正道人士,她一百個不相信。
不過......
既然他和道一真人有聯係,說不定日後可以為她所用。
雲初鬆開擒著蒼曲的手。
“蒼曲是吧,這二十兩可以給你拿去做玄門的敲門磚,不僅如此,到時候你要是學有所成,我還會再給你一百兩作為獎賞。”
蒼曲一臉懷疑,“你?對一個陌路人這般好心,你有什麼意圖?”
“我隻是一個弱女子啊,能有什麼壞心思呢?”雲初聳聳肩,“不過,你得幫我個忙。”
“什麼忙?”
“有機會給我引薦引薦,我想求道一真人幫我指點一二。”
蒼曲喉間溢出一聲輕笑,“原來你是想通過我結交道一真人,可以啊,看你這麼豪爽,我就答應你!”
“好,你會打銀針麼?”雲初冷不丁問了一句。
“當然會啊,不是我說......”
蒼曲想吹噓一番自己的能力,卻被雲初毫不留情打斷了。
“幫我打三副銀針,半寸、一寸和三寸的,頭部要弄成球形,晚上我派人來取。”
“我爺爺才是銀匠,你直接讓爺爺打不就好了?話說回來,你要的銀針也太小了吧,你真的會醫術?我看你連銀針都不會選。”
雲初沒理他,走到老銀匠的身前,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腳。
“你爺爺腳裸脫臼了,可能還會伴隨著骨折,被你推的。”
“什麼?!”
蒼曲麵色一刹變青,放下檀木盒子,嘴唇不停顫抖。
他剛剛隻是一著急,才會踢爺爺,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不想讓爺爺受傷!
“爺、爺爺,都是蒼曲的錯,蒼曲不該推您,”蒼曲慌張又無助,猛地抓住雲初的手臂,“姐姐,你能治好我爺爺嗎?”
“我試試,老爺爺您忍著點。”
雲初雙手齊用,找準發力點的那一瞬,用柔力一擰,將骨頭複位。
接著她又讓蒼曲拿來幾塊木板和麻繩,將老銀匠的腳固定好,以免對骨骼和肌肉造成二次損傷。
“去給你爺爺買外敷用的四黃膏,每三日換一次藥,我再給你開個方子,你按照方子抓藥,喝三日。”
言罷,雲初刷刷幾下給蒼曲寫了張藥方,“記清楚我說過的話了嗎?”
“記清楚了!”
留下藥方,她以有急事為由,離開了鋪子。
回到馬車時,看到蕭燼那張冷冰冰的臉,她腦袋一扭,不願多看他一眼。
進皇宮的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
蕭燼體溫本就比常人低,再加上他那千年寒霜一般的氣場,冷得雲初時不時打哆嗦。
所以,馬車停下的那一瞬,她像是得到了解脫,頭也不回衝下馬車,拉著叢衛一起往皇宮裏鑽。
蕭燼馬車裏空空的位置,心裏不知為何,莫名有些堵。
“青霄,如果一個女子給夫君臉色,還不願和夫君共處,這是為何?”
青霄認真思考了一下,“屬下認為,應該是那個女子害羞,其實內心想和夫君更親密一些,但是忸怩不敢表達,這招好像是叫什麼......欲擒故縱!”
應該是這樣沒錯,他看過不少話本子,裏麵的女子都喜歡用這種手段奪得自己夫君的愛。
不過王爺為何問起這個?
難道......
王爺最近在研究話本子?
馬車裏的蕭燼不知自己正被下屬妄測,唇角不自覺地勾了勾,語氣也輕鬆了半分,“原來如此,回府吧。”
*
走進鳳儀宮時,皇後靠在床榻上吃葡萄,她見到雲初進來,淺笑著叫了她一聲。
“雲初見過皇後娘娘!”
“免禮,本宮昨日喝了你開的藥,確實有了好轉。往日裏,本宮夜裏僅能睡一個時辰,可昨夜,本宮竟能安睡兩個時辰。”
“皇後娘娘,這是個好兆頭,隻要堅持用藥,您的不寐之症定會痊愈。”
“好,本宮相信你,過來給本宮敲經脈吧。”
雲初認真做事的時候不喜歡分心,寢宮裏安靜得出奇,隻剩下輕輕敲擊的聲音。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雲初終於收工。
“時候尚早,本宮讓兩個宮女帶你在宮裏四處轉轉,待到夕食後再送你回王府如何?”
“那雲初就多謝皇後娘娘的好意,皇宮裏奇珍異草頗多,雲初正想長長見識。”
“嗬嗬,本宮就不陪你了,冰玉、淺蝶,你們兩個陪王妃轉轉。”
“喏。”
從鳳儀宮出來,兩個宮女帶她去轉了一圈柳園和桃園,裏麵均有一座典而雅致的小亭,閑暇時間進去靜坐,定會十分愜意。
不像淵王府,除了兵器就是兵器,更沒有什麼雅致的小亭,就連後院的桃花樹都幹枯得不成樣子。
雲初走得有些疲累,隨意坐在一處庭院中,晃著雙腿,靜看飄雪。
可她才閑下來不到半刻,庭院入口傳來幾道聲音,打擾了她的清靜。
“可真是累死我了,昨夜連夜清理鳳儀宮和崇德宮,差點沒把我給送走!今日皇後娘娘又要我們清理一遍!”
“這也是沒辦法的,誰讓那個煞星昨日進了崇德宮,煞氣不清會汙染皇宮的!”
“還有煞星的新婦,聽說她還要連續進宮三日,這可苦了我們了喲!”
那幾個在背後誹議的宮女,完全沒注意到雲初,若不是冰玉大喝了一聲,她們還會繼續說下去。
“放肆!你們幾個休得在王妃麵前胡言亂語,小心我命人割了你們的舌頭!”
幾個宮女齊齊下跪,肩頭微微顫動。
“奴、奴婢不敢!奴婢不知王妃在桃園,說錯了話,請王妃責罰!”
“你們說,誰是煞星?”雲初慢步走到她們跟前。
宮女們頭垂得低低的,誰也不敢說話。
淺蝶站出來解釋,“王妃,這些宮女私下裏信口胡言慣了,之所以清掃鳳儀宮和崇德宮,是因為過些時日太子要選妃,需得維持東宮潔淨。”
“所以說,誰是煞星啊?不會是我家夫君吧?”雲初有些不耐煩了。
冰玉見狀,揚起手掌,連續給了跪在地上的宮女幾巴掌,直到宮女的臉頰被打紅,她才停下來。
“王妃,這些宮女都是剛入宮不久,聽風就是雨,一張嘴就會用來說閑言碎語,王妃莫怪。”
雲初紅唇一勾,笑意森冷。
當她沒長腦子嗎?
她今日還非要追究,不好好處罰一頓這些口無遮攔的宮女,她都不姓雲。
雲初剛要開口說話,卻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道清亮的男音。
“莫怪?在宮裏當差,理應謹記慎言二字,在背後議論戰神淵王,你們的膽子著實大。”
雲初隨聲音望去,見到一個手持折扇,穿著暗紋蟒袍的男子。
他和蕭卿言一樣,都是溫文爾雅的類型,沒有蕭燼的那股銳氣。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的眸底,流轉著她初見蕭燼時的涼薄,幾乎一模一樣。
“奴婢見過五皇子,五皇子萬福!”
宮女們彎膝作禮。
原主一直生活在顧國侯府的柴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的記憶中除了蕭卿言和雲家人,再沒別人。
這個五皇子是什麼來曆,她完全不知道。
“蕭沂見過三皇嫂。”蕭沂拱手作揖。
“你好你好!”雲初大方地笑了笑。
蕭沂輕輕皺眉,旋即又舒展開,“三皇嫂有所不知,在宮中,宮女犯錯必須嚴罰。來人,將這幾個滿口胡言的宮女帶下去,杖責三十。”
雲初伸手阻止,“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