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徽音在柳成睿麵前跪下,垂首低眸,“女兒得罪吳四爺不假,可並非是意氣用事。他當時正為難徐國公府的世子顏南,女兒見不慣,便說出頭說了幾句。”
她默了默,又接著道:“世子是什麼人,爹爹應該是知道的,他前些年南征北戰,守衛著大辰的疆土,實在不該被小人欺淩。”
從前爹爹跟她說,大理寺卿柳成睿,雖迂腐,倒也還算個剛正的人。
這幾年太子和祁王相爭,朝中的大臣們紛紛站隊,可柳成睿既沒有接受太子的討好,也沒有依附祁王,而是本本分分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從這一點來看,柳徽音對他有幾分欽佩。
她拿出顏南的玉佩,雙手呈上,“這是臨別時,顏世子交予我的,爹爹若不信,可上徐國公府打聽。”
柳成睿拿過玉佩,若有所思的盯了半晌,而後開口道:“你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一遍。”
得知柳成睿態度轉變,柳徽音心中一喜,把醉風樓裏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隻是她與真正的柳徽音差距過大,那些動手打人,檢查屍體的事含糊了過去。
好在柳成睿並沒有追問,手搭在桌上,久久沒有說話。
他在朝中沒有依附,每天如履薄冰,生怕被人找到什麼把柄錯處,斷送自己和家人性命。
若是柳徽音得罪吳四爺,太子定會對他百般為難,祁王和璟王亦會趁機拉攏,他柳家定會置於風口浪尖上。
可若是柳徽音為顏南出的頭,那便不一樣了。
徐國公府手握兵權,是除那幾位皇子以外最大的勢力,加之這些年來低調行事,風評頗高,而那個吳四爺.....城中人人皆知是個地痞流氓,靠著家中權貴無惡不作,太子絕不會為了他出麵平白惹一身騷。
況且,這幾年祁王靠著長亭公主,風頭盡出,聖上早有廢儲的打算,就算得罪太子.......也未必會如何。
“既是顏世子給的東西,你就拿回去吧.....”柳成睿把玉佩還給柳徽音,又厲聲道:“好在曲嬤嬤是你姨娘的人,若是旁人瞧見了,你的清白豈不是毀了?”
柳徽音不由輕笑,正因為是姨娘的人,清白才容易毀啊。
否則方才訓話之時,屋內為何這麼多的丫鬟小廝?不就是想讓事情傳得越快越好麼?
所謂的“清白”“忠貞”,不過是男人對女人的要求,女人謀求婚姻的籌碼罷了,這些現在對於她來說,並不重要。
柳徽音知他氣已經消了大半,再低頭認錯,這件事很快就會翻篇。
“女兒知錯了。”
“念在你還有婚姻在身,我也就不追究了。就罰你.....罰你去祠堂跪一夜吧!”
柳徽音垂下眼眸,“是。”
說起來,這樁婚事還是趙姨娘這些日子百般刁難她的原因。
趙姨娘的女兒柳元熹自小與刑部宋尚書家的二公子宋昀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本是約定好了結為夫妻。可一轉眼,柳元熹及笄四年有餘,宋昀遲遲沒來提親。
為了女兒,趙姨娘氣衝衝地跑去宋府要個說法,誰曾想那宋昀竟說,自己愛慕的是柳家三姑娘柳徽音,要娶也是娶柳徽音。
氣得趙姨娘回府,砸壞好些東西,這段時日也沒少針對柳徽音。
可有一日,柳徽音問過青黛此事——從前的柳徽音體弱多病,幾乎沒出過自己的院子,更沒有見過宋昀了。
那位宋公子,心裏打什麼鬼主意,還未可知呢。
柳成睿揉了揉眉心,抬頭發現柳徽音還跪在哪兒,有些不悅,“還愣著做什麼?我說過的話不會收回,跪一個晚上,總熬得住吧?”
柳徽音回過神,行禮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