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此刻趙姨娘在柳元熹房裏,安慰著自己的女兒。
自從知道宋昀與柳徽音的婚事後,柳元熹便病倒了,一連在床上躺了幾日,人也憔悴許多。她的一雙眼睛又紅又腫,眼眶還掛著淚珠,任誰看了,都心疼不已。
她抬眸,看著自己娘親,顫聲問:“娘,爹爹後來是怎麼罰三妹的?”
趙姨娘拿著帕子給柳元熹擦眼淚,“聽說是罰去祠堂跪一夜。”
這事兒關乎到柳府的聲譽,本來以為柳成睿會很生氣,可沒想到那丫頭巧舌如簧,最後隻是被罰跪一夜,實在是不可思議。
不過常人跪一夜,不會有什麼大礙,柳徽音這副身子骨,卻是夠嗆。
她默了默,又拉著柳元熹的手,柔聲安慰:“熹兒啊,你放心,即使是罰跪,娘親也不會讓她好過。”
“娘.....”柳元熹眼淚又噠吧噠吧落下,“全京城都在嘲笑女兒,女兒不想活了......”
“荒唐!”趙姨娘大喝,“你怎能這般愚蠢!柳徽音和宋昀還未入洞房,你怎能說出這樣的喪氣話!”
柳元熹心情本來就不好,被這麼一吼,哭得更凶了。
她拉上被子,背對著趙姨娘,不再說話。
趙姨娘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重話,歎了歎,安慰道:“她與人勾搭,那是千真萬確,假不了的。我已經讓人去散布消息了,相信很快就會傳到尚書府裏。屆時府上的人不肯再要她,宋公子自然還是你的。”
——
祠堂裏又黑又冷,靜得隻有火燭劈裏啪啦的聲音。
柳徽音在祠堂跪了半宿,隻覺膝蓋發麻,渾身無力。
她以前是將門出身,又從時常在外遊曆,身強體壯,再苦再難,咬咬牙也能熬了過去,可這副身體自小養在深閨裏,且是個藥罐子,後來是怎麼暈過去的,她已經完全不記得。
一睜眼,她已經在自己的閨房裏,床前守著幾個婢女。
“姑娘!你總算醒來了!”青黛熬紅了眼,見她醒過來,頓時喜笑顏開。
“我睡了多久?”
“姑娘,你睡了一天一夜,可把奴婢們嚇壞了。”
一天一夜,實在太久了。
本以為調養大半個月,身子會好些,沒想到不過是跪半宿,身體就熬不住了。隻怕再這樣下去,祁王還好端端的,黎王府的冤屈未洗刷,她便已經倒下了。
“姑娘,喝藥啦。”蟬衣轉身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過來,“剛熬好不久,還是熱的。”
柳徽音接過藥碗,確實是溫熱的,她低頭抿了一口,眉頭蹙起,“蟬衣,這藥是怎麼來的?”
她是大夫,隻一口便嘗出來這碗藥裏參雜了斷腸草。這種毒藥放在普通人身上,隻是腸胃不適,但以柳徽音的體質,是要命的毒藥。
究竟是誰這般歹毒,想她死?
蟬衣眨了眨眼,捧過藥丸,“姑娘,這藥是我親自熬的呀。”說罷,她低頭嘗了一口,“可有什麼問題嗎?”
“你在熬藥時,可有中途離開,又或是經過他人的手?”
蟬衣思索半晌,道:“有有有,當時海棠苑裏的畫屏讓我幫忙給二姑娘送東西,離開了半個時辰。此後這藥,我便一直看著。”
海棠苑......柳元熹.......她當真是為了個男人,想殺自己的親妹妹!
柳徽音將藥遞給蟬衣,“把它倒了,重新熬一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