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柳徽音來時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可是看見簫元煜時，仍是吃了一驚。

他坐在榻上，披著一件玄青色的大氅，麵色青白，雙眼微微凹下去，眼睛渾濁無神，明明是正值壯年的年紀，此刻卻像是風燭殘年奄奄一息的老者。

“殿下，沈神醫來給你看病了。”

簫元鬱目光呆滯，死死地盯著前方，壓根沒有理會兩人。柳徽音正要靠近，他像是發狂了一般，跳起來掐住她的脖子，“簫元亦，我殺了你，殺了你！！”

可他重病在身，並沒有什麼力氣，不多時便已經氣喘籲籲，直冒冷汗，頃刻間，人便暈過了過去。

“殿下近期可是服用過什麼？”

太監本扶著簫元煜回榻上，聽到這話一怔，支支吾吾開口:“前陣子太子舊疾複發，疼得厲害，聽說五石散可以止痛，就買了些來吃......沒想到這一吃，就出事了......宮裏的禦醫來瞧過，怎麼也治不好。”

堂堂太子，大辰的儲君，竟會染上這種東西。

柳徽音眯了眯眼，“此事陛下可知情？”

想來簫元煜在太醫院有心腹在，此事他不敢傳出去，否則這太子之位，怕是難以保住了。

“陛下還不知。”太監笑了笑，又道：“事關太子清譽，還請沈大夫守口如瓶。”

他麵上雖帶著笑容，可言語已有警告之意。柳徽音不再多問，淡淡道：“我知道了。我看病不喜歡別人打擾，請公公回避。”

太監在宮中服侍了三十年，太子的病情什麼樣他最清楚，眼下這關，怕是難捱過去。

沈廉之雖被稱為小神醫，可他的醫術怎麼樣，沒人知道，民間名不副實的大夫多了去了，如今在殿外跪著的那些都是。

一轉眼，天已經全黑了，宮裏的燈火亮起，那位小神醫在裏麵呆了兩個時辰，還未出來。

又過了許久，門“咿呀”一聲開了，小神醫走出來。與前幾天那些麵帶戚色的大夫們不同，她看起來淡然許多，似乎對醫治太子一事是胸有成足。

“沈大夫，太子如何？”

“我已給太子施針，眼下已經沒事了。”柳徽音默了默，道：“公公，眼下太子病情棘手，可否容我在宮裏住幾天？”

“自然可以。”

柳徽音被安排在西邊的偏殿，那原本是簫元煜側妃住的地方，幾年前暴斃身亡，便空了出來。

其他幾位江湖大夫也住在那裏，剛進了院子，便看見幾個老頭拿著醫書，眉頭緊蹙著自言自語，見著柳徽音到來，吹胡子瞪眼，沒一個好臉色。

他們不是沒聽說過小神醫的稱號，可行醫治病多年，自認為醫術還算精湛，幾個人都就醫不好太子的病，他沈廉之又怎麼可能做到。何況那小夥子，膚白消瘦，跟個小白臉似的，想來也沒什麼本事。

柳徽音心情倒是很不錯，她發現這裏距離書房很近，以她的速度，來回半柱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