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雖然時間不算早了，但好在醫院附近有很多小飯店，是通宵營業的。

邵衡對這一片比較熟悉，林曉雨也不矯情，隨他自己挑。

車子在一個小燒烤店外停下，打開車門，就是一陣撲鼻的串兒香。

店老板認識邵衡，他車子一停，老板就笑著過來同他打招呼。

“小邵，剛下班？”

“嗯。”邵衡隨意點點頭，笑著回應，“還是老樣子，給我來一份。”

說完，問林曉雨想吃什麼。

林曉雨眯著眼睛看著周圍熱熱鬧鬧的食客，隨口答道：“都行，你看著來，反正我請客！”

店老板挺稀奇的看一眼林曉雨，而後湊到邵衡邊上，問道：“誒，這小姑娘誰啊？女朋友？以前可從沒見你帶女的過來！”

他聲音不算小，但卻被周圍熱鬧的說笑聲給蓋過去了，林曉雨沒察覺。

邵衡淺淺一笑，沒承認，也沒否認，就隻叮囑店老板，待會兒的烤串別太辣。

烤串最好吃的當然是麻辣鹹鮮，孜然還要多多的。

林曉雨看著端上來冒著熱氣的肉串兒，嚷著讓老板端一碗辣椒麵過來。

邵衡卻攔著她，對店老板說：“別！她不能吃太辣的，再來一瓶汽水吧，不要冰鎮，要常溫的。”

“怪了，你怎麼知道我不能吃太辣的？”林曉雨不滿的抿抿嘴，“我口味很重的！”

“嗯，我就是知道，喜歡吃辣和能吃辣是有區別的，我可不想明天再在醫院看見你。”

邵衡這樣子，就好像是隨口一說。

但林曉雨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支起來的小木板桌，撐腳被磕得不成樣子的小馬紮，旁邊老板守著個火爐子，上頭緊碼著一排串兒。

晚夏夜晚的空氣雖有些潮，被這煙火氣一熏，卻變成嗆鼻子的幸福感。

邵衡微笑看著對麵吃得開心的林曉雨，覺得這樣的氛圍才配她。

或者說，她該活的有聲有色，而不是一直被困在那陳舊的方家院子裏，守著鍋灶和不讓人省心的老小，把她原本正萌茁的氣息給壓得死死的。

其實當初要跟林曉雨相親，這想法是邵衡自己提出來的，他媽還再三問過他，讓他一定想好，萬一以後被對方給纏上了，後悔都來不及！

世人眼中，邵衡是青年才俊，工作樣貌一樣不差，年紀就算大一點，照樣能有一堆小姑娘追著喜歡。

而林曉雨，年輕美麗，性格好，她的心和給人的感覺一樣，不管春夏秋冬，都是溫暖的太陽。

但好像她的好處就隻有這麼多了。

世俗能給予她的，原本屬於她的好，也都變成了累贅，讓她隻能活在一個框框裏。

邵衡覺得不該這樣，他不想讓林曉雨就這麼稀裏糊塗的將自己的好日子揮霍掉。

“你怎麼不吃？說好是我請客，可千萬別給我省錢！”

林曉雨遞給他一個肉串。

她自己吃的滿嘴油光，邵衡卻吃的很少。

“我考上大學才來安城，小時候，我跟著外公外婆在老家長大，我外公烤串就特好吃，這家店老板的手藝雖然不錯，但跟我外公比，還是差一點兒~”

他忽然說起自己的從前，寥寥幾句話，帶著點感慨的味道，但看著林曉雨的眸子卻很亮。

“看你這麼喜歡吃烤串兒，改天有時間，帶你去找我外公，讓他親手給你烤一次！”

林曉雨原本還有點緊張，生怕他下一句是“可惜老人不在了”，真是那樣的話，她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行吧......”

小緊張過去，林曉雨把心放回肚子裏，又咬了一口手裏的串兒，答應了。

不過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解釋。

“秦阿姨跟我媽媽是好朋友，去看望一下老人家，也是應該的。”

她漂亮的大眼睛裏閃過一絲“僥幸得逞”的小聰明，邵衡怎麼能不明白她這句畫蛇添足的解釋？

寧可跟他媽扯上關係，也不想跟他有更進一步的進展，這小聰明未免有些過於幼稚。

不過沒關係，反正他有的是耐心，不著急點破。

一頓宵夜，勉強能拉近一些距離，再加上之前邵衡的“出手相助”，等他送林曉雨回方家的時候，甚至還受到了趙鳳蘭的盛情相邀。

要不是時間實在太晚，邵衡可能真的會留下喝杯茶。

相比趙鳳蘭的熱情，林曉雨就挺尷尬的。

本來她不過就是謝謝邵衡，一頓飯下來也沒啥，可讓趙鳳蘭這麼一摻和，卻顯得像是有什麼了一樣！

邵衡看出她不自在，寒暄幾句便離開了。

趙鳳蘭緊跟在林曉雨身後，看樣子就是想問她點兒什麼。

林曉雨哪能給她這個機會！謊稱累了，趕緊逃回屋裏。

院門關得嚴實，卻還是留了點兒縫隙。

邵衡站在方家大門外頭，倚在牆邊，靜靜聽著裏頭的動靜，直到地上那一點點的橘色燈光暗下去，才心滿意足，準備離開。

他走到車邊，剛打開車門，顧衛東卻向他走過來。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躲著不出來。”邵衡重新關上車門，笑著看他。

他一直是這個樣子，輕鬆、從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不相幹的人會覺得親和、友善。

但顧衛東卻覺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