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野外,大雨。
班柔正睡得不踏實,突然被人一把從馬車推了下來。
“吧唧”一聲,掉進泥水裏。
她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因為高燒而格外酸澀的眼睛在大雨裏睜也睜不開。
“她死了沒有?”
“二娘子,別看了,快走吧,有人來了!”
班柔耳中聽著他們離去,一時之間混亂的記憶進入腦海。
她的記憶已經融合了,她是穿越了。
原主和她一樣,也叫班柔,是一個古代閨秀。
這原主雖是長房嫡女,卻是個半傻子,成日被堂妹班茹,也就是剛才那個瘋婆子欺辱。
今晚甚至被班茹失手弄死,被帶出來拋屍,才有了剛才被人踹下馬車的那一幕。
很快另一隊人馬在暴雨中來到他們麵前。
“是班家的馬車!”
“追!”
幾匹馬飛快地越過她身邊,她看見那群穿著青色鱗甲的人追著班茹去了,嘴角直抽抽。
這標誌性的青鱗甲,還有一輛巨大的馬車上的虎頭徽印,正在向她傳達著一個更壞的消息。
來人是酷吏江翊,班家的死敵!
她那堂妹班茹前一秒還是殺堂姐的凶手,此時卻變成了青鱗衛的獵物。
這時候班柔自己也被人無情地給認了出來......
有人笑道:“主上,是班家的女郎!”
車裏傳來一個低啞的聲音:“拿來。”
班柔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一輕,被人拎了起來,直接扔到了那輛巨大的馬車裏。
“走。”
隨即馬車開始行進。
這馬車非常大,班柔被扔在離他約有三米開外,馬車門的地方。
她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個坐在陰影裏的江翊。
天黑,這馬車裏的布景大概也以暗色為主,太吸光。
所以,雖然點了蠟燭,卻看不清那個人的臉。
班柔是從末世來,前世便是基地的後勤部部長,雖然主要負責醫療,但她也是經過不少實戰的。
她的戰士本能在告訴她,這個人,很危險。
隨著馬車行進,漸漸趕上了班茹那群人。
聽著外麵傳來的青鱗衛的笑聲和班茹的尖叫聲,班柔心想,那賤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過,班茹隻是她爹班泰初的侄女,現在的班柔才是江翊的死敵班泰初的嫡女。
她的處境恐怕比班茹更不妙。
此時,她小心地從長毛氈子裏爬了起來,弓著背,緩緩後撤。
仿佛是一隻等待獵殺的小凶獸,等待著機會。
江翊見狀輕蔑一笑:“過來。”
班柔還在想怎麼偷襲他,結果他竟然主動叫了。
於是她便微微弓著身,警惕地、小心地,挪到他身邊。
他在黑暗中俯下身來,臉上是一張冰冷的玄鐵麵具。
隨即他以手輕扶起她的下顎:“知道吾是誰麼?”
班柔盯著他,緩緩道:“江翊。”
是那個曾經金戈鐵馬為國而戰,回京之後卻臭名昭著的江翊。
是那個兩年之內戮殺上百官員的武德司上將軍江翊。
是那個,和原主的爹鬥得死去活來,最終兩敗俱傷,被從京城攆回邊關的江翊。
他的手指冰冷得不似活人,從她瘦削的臉頰上緩緩劃過去。
“鐵骨錚錚,剛正不阿的班泰初,他的女兒竟然落在了吾的手上。”
班柔咽了咽口水:“你與我爹有仇,去找他清算便是,怎麼好報在我一介女郎身上?大人這,非君子所為吧?”
江翊聞言都笑了,他的嘴唇是血色的,紅得不自然,在玄黑的麵具下和燭火中顯出幾分妖冶。
“怎麼,你爹告訴你,吾是正人君子麼?”
班柔:“......”
當然不是。
班泰初上過上百封奏折彈劾這酷吏,用行動表明了什麼叫有罪“罄竹難書”。
能寫這麼多,大概全天下用來罵人的話,和貶低的詞彙,都被他用來罵江翊了。
窗外傳來班茹的哭喊聲和求饒聲。
江翊一把抓住班柔的後衣領,把她提到窗邊。
窗外電閃雷鳴,大雨打在車身“噠噠”聲,也無法掩蓋外頭那淒慘的叫聲。
今夜班茹是串通了車夫來拋屍。
這時候車夫已經被幾個騎馬的人用繩子拴住了雙臂,然後拉著他不停地打轉取樂。
班茹嚇得跪在泥水裏,不斷地哭喊求饒。
饒是班柔知道他這是在“殺雞給猴看”,她這個初來乍到的“猴”,也確實有點被嚇到了。
“班家就你這麼一個嫡長女,你爹又是本朝第一個連中三元的狀元郎...... ”
班柔眼不錯地盯著外麵,感覺那車夫快被玩死了,班茹也快被嚇死了。
他突然就在她耳邊說:“不如予吾做妾如何?”
班柔艱難地扭過頭:“你是想以此羞辱我爹?還是要折磨我令他傷心?那你打錯算盤了,我爹根本不在意我。”
她甚至指指在外麵跪得一身泥的班茹:“我爹更在意她,你去納她做妾吧,一定能把我爹氣死。”
江翊聞言隻是“嘖”了一聲。
“放心,吾是睚眥必報之人。”他冷冷地道。
班柔詫異地回過了頭。
然後就見他一聲令下。
青鱗衛帶頭的立刻把那一對男女都提了起來,直接剝了衣服,綁在一起,然後用一張地毯樣式的東西綁成了一個筒。
江翊吩咐:“就這麼給班大人送過去吧。”
一想到班泰初是什麼臉色,他手下都高興壞了,立刻答應了一聲。
江翊低頭看著身前的小女郎:“可滿意?”
班柔艱難地點點頭:“滿......意。”
“那,隨吾回去可好?”他道。
好像是給她選擇似的。
班柔緩緩回過頭。
她感覺自己前世那個采集用的醫藥空間跟過來了,裏頭是一整個三甲大醫院的醫用物資。
而此時,一管便攜式麻醉針已經出現在她手中,猛地就往身後的男人紮去!
原本以為這麼近的距離應該是萬無一失的,誰知道她的手剛抬起來就被他抓住了。
班柔情急之下就隻好對著他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指著他在劇痛之下能鬆手。
“嗯?!”
江翊毀就毀在對這瘦弱的小女郎毫無防備,竟然就被她撲過來咬了個正著!
一時大意,他竟被她咬了七八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