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班柔是一個十分敏感的人。

她敢拍著胸脯保證，剛才江翊氣息絕對是亂了的！

這該死的佞臣，要看女人搜身便罷了，竟然對這麼一根豆芽菜起了心思！

簡直不是人！

江翊站了起來。

班柔嚇得直接“咚”地一聲就從椅子上掉在了地上，警覺地看著他。

突然覺得腿上一涼，衣服散開了，把豆芽似的腿給露出來了，她趕緊又給裹好了。

江翊隨手摘下麵具，又露出他那張堪稱絕色的臉來。

隻是臉上的紅線又長了些，豔了些，在燭火裏顯得分外妖冶。

見狀他隻是低頭看了她一眼。

他輕蔑一笑：“吾給過服侍吾的機會，可惜你沒有好好珍惜。現在你隻配做吾的洗腳婢，就別想得美了！”

班柔頓時肉眼可見地大鬆一口氣，太好了！

江翊：“......”

他留她在屋裏，卻沒讓她上床。

他去沐浴更衣的時候，白氏姐妹也進來帶班柔去洗了洗。

白果說是怕她風塵仆仆熏著主上......

班柔反正混了一身衣服，心裏踏實了點。

江翊自己收拾好了就上床放下帳子，仿佛進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連氣息都沒有了。

留給班柔的地方，在床底下，他放鞋子的地方旁邊......

這是萬惡的特權社會留給丫鬟睡的地方啊！

班柔卷著小被子，還是心驚膽戰地一晚沒睡著。

直到天將明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會兒。

真的就隻有一會兒！

江翊下床的時候直接一腳把她踢醒了。

班柔“嗯”了一聲，費力地從被子裏探出頭來，抬頭看他。

大家都是人，睡了一晚上了，她知道自己什麼尊容。

頭發都糊在臉上，感覺眼角還有眼屎。

偏他就端端正正，清清爽爽的。

身穿白色中衣，包裹著挺拔的身材，一頭長發垂在身後。

微低著頭，紅線從他的清冷的下顎線往上延伸。

班柔大著膽子，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腳背。

江翊直接一腳就把她踢了出去。

“哎喲！”

班柔卷著被子滾出去了。

倒是不疼。

就是，手感跟她想的一樣冰。

她心想真是在末世都找不出這樣的病例，看起來那麼好看，卻渾身冰冷，呼吸遲緩，脈搏停滯。

其實這個人未必是無懈可擊的，他這個身體狀況，給她一點時間，她一定可以弄明白的。

這樣就能搞清楚他的弱點了！

心裏想歸想，班柔臉上也沒露。

她從被子裏爬出來，老老實實地道：“您醒了，給您倒水嗎？”

江翊冷冷看了她一眼：“你端來的水，吾怕是無福消受。”

班柔也不尷尬，繼續乖巧地站在旁邊。

這瘦得一隻手就能捏折的模樣，和那無辜的大眼睛，隻差把“我很弱”三個字寫在臉上。

“也難怪白氏姐妹會被你騙了。”江翊自己穿上鞋，站了起來。

“瞧您這話說的，我那怎麼叫騙呢？我這不是怕您萬一要有個好歹的，我被您那群手下給殉了嗎？螻蟻且偷生呢，您說是吧？”

江翊利索地拿了昨晚就放在凳上的衣服來穿上。

還是一身黑衣，筆挺修闊，繡著不顯眼的灰紋。

此時聞言他就扭頭看了她一眼。

班柔想了想又換了一種說法：“我知道您不是那個意思。要是您的屬下誤會了呢？真要把我往您身邊一埋，那我不是擾了您清靜嗎？”

江翊頓時歎為觀止。

這凶狠的小女郎竟然還有如此諂媚且厚顏無恥的一麵。

班氏也真真不知道是什麼風水。

他不吭聲，她就一直跟著他。

直到他都把自己收拾得衣冠齊整了......

班柔訕訕道：“我看您，自理能力挺強，也不需要丫鬟啊......”

江翊看了她一眼。

這時候白果的聲音傳來：“主上。”

江翊沉聲道：“進來。”

白氏姐妹立刻推門進來了。

穿著中衣，披頭散發的班柔就尷尬地衝她們笑了笑。

“把她收拾好帶去給銀麟。”江翊吩咐了一句。

“是。”

等江翊走了，白果便有些凶狠地把她拉了過來。

班柔身材瘦小，差點被她扯倒。

白芷無奈地道：“你去打水吧，我來就好。”

白果冷哼了一聲，這才去了。

白芷把班柔按到鏡前，像往常那樣給她梳頭。

“你也莫怪她，她在你手上吃了虧，脾氣自然大些。”

班柔能怎麼辦，眼下真是形勢比人強，摸清楚情況之前，她也不吭聲了。

其實江翊為什麼會吃了那藥就差點不行了，這些人自己都沒想通。

白芷倒是不認為是跟班柔有關，因此此時她還是那套三觀不正的說法。

“能侍奉主上是你的福氣，京城裏多少女郎都盼著能多看主上一眼，你又何必折騰呢？”

“雖說班氏生養你一場，可你在班氏又能掙到什麼前程？掙一輩子能掙到陪葬皇陵的榮耀？”

“你啊，就是沾染了你那父親的酸脾氣，頑固不化。”

白芷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始終不能放棄給她洗腦，給她梳頭更衣多久，就叭叭了多久。

最無語的是都到這份上了，白芷也沒放棄，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班柔一肚子的話想罵她。

首先一樣就是“保住性命”這種說法簡直扯淡，白芷顯然太過自信了，她的醫術根本沒到那份上。

可苦於已經得罪了白果，她這暴脾氣隻能把滿肚子懟人的話憋回去。

等收拾漂亮了，飯也沒給吃一口，就領著她往書房走。

說是：“還吃不吃的好。”

班柔實在忍無可忍，埋怨她：“我就這幾根毛，梳頭還梳了一刻鐘，少些功夫，我也能吃上一口飯。”

白芷橫了她一眼：“小小女郎就不知道圖好，吃飯哪有漂亮重要。”

......你丫的三觀不正，絕對是三觀不正！

等近了書房，白芷隱隱肅容。

她停下了腳步。

“待會兒小韓神醫要審問你的，他可不是好糊弄的主。你萬事最好實話實說，若是說謊叫他識破了......”

班柔連忙順著打聽：“會怎麼樣？”

白芷好氣又好笑，心想她還真有說謊的打算麼？

她瞪了班柔一眼：“醫毒不分家，武德司凡是用毒的酷刑，都是出自小韓神醫之手，你說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