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嶠慢條斯理地睨了他一眼,錢溢這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饒是眼下這副故意裝出來的憂心忡忡,看了也讓人覺得好笑。
錢溢小心翼翼瞧著他的表情,繼續道:“不過這回是我失策了,你這剛出完吐槽她家餐廳的視頻,我就讓你替我走了這一遭,萬一要是被她認出來是你那就糟了,聽說這姑娘脾氣暴得很,興許當場就敢跟你杠上。”
“不至於。”
“怎麼不至於?你很了解她?我可是打聽過了,她那脾氣,連他們公司的傅穎都壓不住,傅穎何許人也啊?他們陽明餐飲除了老戴之外的二把手。”
錢溢雖然沒對這件事上心,但對方是誰總要弄清楚,雖然戴嘉這人看著不好應付,但他相信以沈南嶠的能力綽綽有餘。
很快,錢溢就把這一茬忘在了腦後,等人漸漸多了,眾人提議換個地方繼續玩。
沈南嶠卻沒什麼興致,揚了揚手:“你們去吧,我先回了。”
錢溢知道現如今他一直不怎麼喜歡這熱鬧場合,也沒強求。
反倒是在沈南嶠轉身走後,其他人的聲音隻身後模模糊糊地響起。
“我說錢溢,也就是你對他這麼有情有義,我看他好像也不怎麼領你的情啊。”
“是啊,想當初他家破產的時候那倒黴樣,要不是你拉了他一把,他能有今天啊?”
“你看看他身上那股傲氣,從小到大含著金湯匙長大,現在淪落至此了還覺得自己是當年那個大少爺啊。”
“呸,你們少說幾句,給老子把嘴閉上,誰說他我跟誰急啊。”
“切,看你對他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替你擋了子彈。”
一行人的說笑漸行漸遠,恰巧隨著風散進了沈南嶠耳裏。
沈南嶠瞧著遠處的光影燈火,兜裏的手機嗡嗡作響。
他垂眸,淡淡地掃了一眼手機屏幕,是戴嘉發來的。
戴嘉: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改天我請你吃飯啊?
手指摩挲著冰冷的屏幕,頓了幾秒,沈南嶠才收回視線,隨手將手機放回兜裏,揚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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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嘉路過醫院時,順道進去找了好友岑夏喝咖啡。
岑夏在急診工作,成天忙得不可開交不說,因為院裏確人,通常連休息天都得隨時待命。
陽光甚好,趁著午休的功夫,兩人在急診外的小公園曬太陽。
岑夏忙了一上午,連午飯都錯過了,這會兒喝完一口熱咖啡,頓覺神清氣爽。
戴嘉看她一臉疲憊滄桑的樣兒,忍不住揶揄:“你這救死扶傷雖然格外令人敬佩,但好歹也多多保重自己啊,看看你自己那臉色,不知道的還以為需要搶救的人是你。”
岑夏呸了一聲,沒好氣地對她翻了個白眼,禁不住失笑:“你能不能說點人話?我這叫最原始的模樣,跟你這種不化妝出不了門的比,我這才叫清麗脫俗。”
“得了吧,懶就懶,找什麼借口啊,不化妝好歹也擦個隔離什麼的,你這樣桃花什麼時候才能找上門啊。”
岑夏沒來由一陣好笑,她戴嘉什麼時候也有那個興致教訓起她來了?
“你別說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改天你爸再給你搞相親你可別跑來跟我吐槽。”
戴嘉她爸這迫不及待想把女兒嫁出去的心態,凡是認識戴嘉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頻率最高那陣,戴嘉一個月見了四個,平均一周一個,最忙那會兒,戴嘉得同時跟三個人聊天,還不能怠慢,最後這姑娘脾氣一來,幹脆直接一視同仁全給拉黑了,把老戴氣得大半個月沒跟女兒說過一句話。
那之後戴嘉就有經驗了,每回去跟相親對象見麵,總把自己搞得俗不可耐,一看就讓人想躲得遠遠的,果然避免了不少尷尬和麻煩,對方一見著她浮誇的打扮立刻沒了興致,她自己還偷偷沾沾自喜。
“不過這次這個綜合分數還挺高的。”
戴嘉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句,瞬間吸引了岑夏的目光。
“你又相親去了?”
“就前兩天,去見了一麵,我本來也想速戰速決來著,但對方又高又帥,談吐友好,而且很有禮貌,是我見過的男的裏綜合素質最高之一。”
岑夏立刻了然,切一聲笑:“原來是見色起意了。”
“我這叫把握先機,畢竟得為下一代考慮啊,基因這種東西雖然不是絕對的,但有總比沒有強吧?”
“那你看中的也隻是他的基因,不是他這個人吧?”
“這兩者有什麼差別嗎?”
戴嘉挑著眉攤了攤手,她不覺得這兩者有任何衝突啊,何況現在錢溢還隻是在她的考察階段,雖說她的確是見色起意,但具體要怎麼繼續深入發展下去,目前還沒有總結出一個完整的計劃方案出來。
在岑夏的記憶裏,這應該是戴嘉第一次對相親見過的男的有如此高的評價,她當然為戴嘉高興,但更為對方捏一把冷汗。
以戴嘉的行事作風,對方如果hold不住她,恐怕最後隻會鬧得啼笑皆非。
“不過,從那天到今天,我一共給他發過兩條微信,他居然一直沒有回複我。”
岑夏冷不丁地一口咖啡卡在喉嚨裏,差點被嗆著,有些哭笑不得:“還有人敢不回你大小姐的微信啊?”
“我估摸著他這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吧?這種伎倆我看多了,我看他能忍到什麼時候。”
戴嘉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可心裏的困惑正被無界限的放大。
說起來,最近好像幹什麼都不順利,首先餐廳那波吐槽視頻還沒解決,山喬倒是聯係上了,但就是不答應麵談,其次就是錢溢,她本來以為這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最後為此苦惱的反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