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萬掌櫃的斜眼抬眼打量著朱羽，似在猶豫，半晌揮揮手，“我萬某人不是個心善的，一個月之內拿不來錢，剁了你們當豬賣。”

掌櫃的發話，下麵的人也就收手了，便是像攆狗一樣將程田等人給攆了出來。

程田扶著腰叫朱羽攙起來，恨得咬牙切齒，“朱羽，你他娘的敢耍我。”

“嘖，你看，我這怎麼能是耍你呢，要是耍你我還出來救你做什麼。”朱羽將程田扶到了一處暗巷中，找了一塊略微平整的石板叫他坐下，好生好氣的說道，“我這不是忽然想起來，我這做買賣賺的錢，前些日子叫周義那個老不死的給坑走了麼，眼下身上是沒錢了。”

程田聞言，伸手就要拽朱羽的衣領，缺不小心碰到了傷處，疼的呲牙咧嘴的。

“這可是你叫我們來醉仙樓吃酒的，眼下你說沒錢？！難道這錢叫我們出不成？！”

朱羽說，“你看，你別著急啊。眼下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就是再怎麼跟我著急，也沒錢不是。一個月後，萬掌櫃的來要錢，你就是把我殺了，你也得死，不是麼？”

程田頓時後悔的直抖，恨不得將吃的東西都吐出來。

朱羽見狀，拍拍程田的胳膊，“兄弟，你別急啊。你還記得我方才在酒桌上跟你說的事兒麼？”

程田下意識的說道，“什麼事兒。”

“嘖！做買賣呀！”朱羽一拍大腿，“你還叫我帶著你發財，你記得麼？”

程田頓時想了起來，一拍腦門。

對啊，既然這麼賺錢，還愁什麼二兩銀子呢。

“快說，什麼活計。”

朱羽按下程田的手，“別急啊，這買賣，光你我還不行，得多些人手才好。”說完，朱羽朝旁人看了一眼。

程田立刻回過神來，高聲喝道，“這還有的說麼？我程田混了一輩子了，這幾個人還做不了主，找棵歪脖子樹吊死得了，都是吃了菜的，一個也別想跑！”

眾人聞言，低頭不敢多說。

朱羽拿了這話，便有了譜，起身說道，“這就得了，你們回去吧，明兒一早來我家裏找我就是了。”

說完，朱羽忽然想起了什麼，折過身子來說道，“對了，把那半貫錢給我。”

程田聞言，皺眉說道，“你問爺要錢？”

朱羽一揣手，滿不在乎的說道，“半貫錢換二兩銀子，這買賣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說完便要轉頭離開。

程田實在是忌憚萬掌櫃的惡名，連忙將朱羽叫了回來，咬著牙將剛剛眾人湊出來的半貫錢交給了朱羽。

天色不早了，朱羽拿了錢也不著急回家，而是拐去這柳林鎮上的萬寶齋裏逛了逛，又折到了東街，買了許多的米麵肉來，提著往家去了。

一通折騰下來，這街上的梆子已經打了兩遭了。朱羽到家的時候見村子裏家家戶戶都吹了燈，唯獨自家的屋子裏還飄飄悠悠的燃著一燈如豆。

昏黃的燈光映照出江玉兒低頭做針線的影子，朱羽頓時覺得心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

推開門，風吹的蠟燭搖晃，江玉兒抬頭，見朱羽進門來，一身的酒氣，眸子瞬間暗了下來，起身說道，“官人、官人回來了......”

聲音抖的不成樣子。

朱羽知道，這是每次前身吃了酒回來都是打她，給江玉兒生生打成習慣了。

朱羽柔聲嗯了一聲，將大包小包的東西擱在了桌子上，拉著江玉兒的手說道，“過來瞧瞧，看喜歡嗎？”

江玉兒愣怔的看了一眼朱羽，一時間沒了動作，好一會兒才怯懦的問道，“給、給我的？”

朱羽點點頭，笑著將那盒子打開。

“這個白玉簪子我瞧著跟你娘留給你的那個頗有些相似，不過成色是比不上的，你且帶著算是慰藉，回頭我再把你娘的那個贖回來給你。”

“這個是給茵茵買的，紅繩綁了辮子，想來是好看的。”

......

江玉兒看著朱羽挨個說著給她們娘倆買的東西，先是呆滯，隨後不知怎麼，這眼眶就忍不住的發酸，忍了許久，可連一秒都沒有撐住，眼淚撲簌簌的落。

朱羽抬頭的時候，這江玉兒已經是哭成了淚人兒了。

朱羽歎了一口氣把江玉兒給拉過來，柔聲說道，“好好的日子哭什麼呢？”

江玉兒紅著眼睛抬頭，“官人......官人從不曾這般對我......”

朱羽笑笑，細細楷去了江玉兒的淚，“你是個好娘子，原先是我不知珍惜，眼下我是真心悔改，你便是全作可憐我，再給我次機會，慢慢相信我，好嗎？”

江玉兒看著眼前因淚水而模糊的男人的輪廓，恍惚身在夢中一般。

床榻上，朱茵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趴在床邊，畏怯的看著朱羽。

見朱羽回過頭來，朱茵小聲說道，“爹，你又打阿娘了麼？”

朱羽笑笑，起身抱著朱茵坐了過來，給小丫頭看新買的東西，小丫頭一開始還是有些拘束，後來許是見朱羽真的不會傷害自己，便打著膽子主動摟著朱羽的脖子。

嬌妻幼子，是朱羽前世不曾體會過的溫暖。

昨兒折騰的晚，第二天便是有些起遲了，朱羽迷迷糊糊的覺得有人喊自己，睜開眼，便是看見江玉兒坐在自己的床頭，一臉驚慌之色。

“怎麼了？”朱羽揉揉眼睛坐了起來。

“官人，外頭程田帶著一大幫人又來了，我瞧著，臉色不太好，和昨晚的樣子不一樣了。”

朱羽醒醒神，想起來昨天晚上叫他們來找自己，便是笑笑。

能一樣麼，昨晚是蹭吃蹭喝的，今天是來打工的。二兩銀子和萬掌櫃的惡名壓著，怕是昨晚覺都未見的睡好了。

朱羽起身穿好了衣裳，推開門走了出去。

程田等人見朱羽出來，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你昨晚叫兄弟們來，要是再拿我們找樂子，老子被萬掌櫃的剁了之前，先點了你家的房子。”

江玉兒躲在朱羽的身後，有些害怕。

朱羽笑著說道，“一大清早這麼大的火氣做什麼，走，哥幾個發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