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兒媳知道錯了,求您救救寶常吧!”
薛玉音才淨了手,便聽見了秦瑚慌張的哭喊聲。
她剛走出去,秦瑚一見薛玉音,立刻抱著沈寶常跪倒在薛玉音腳邊,哭得喘不過來氣:“母妃,是兒媳的錯,我知道錯了,你快救救寶常吧,這也是你的孫子啊!”
薛玉音並不意外,拿出早就備好的銀針給沈寶常針灸。
紮完了針,她才悠悠瞥了跪著的秦瑚一眼:“老大家的,你說你錯了,錯在了哪裏。”
秦瑚跪了好一會,膝蓋都跪青了,心裏委屈,臉上卻梨花帶雨地哭道:“兒媳不應該帶著寶常去廚房拿吃的。”
薛玉音冷道:“那是藥膳,給病人吃的,你當是什麼好東西,樣樣都要掙一下,如今也是自找罪受。”
秦瑚嘟嘟囔囔,“兒媳隻是覺得孩子還小......”
“那你可還小?”薛玉音卻不像往常輕輕揭過,語氣隻重不輕:“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
秦瑚什麼時候受過這等重話,當即臉臊成豬肝色。
薛玉音繼續說道:“你身為大房長媳,合該作為這一家人的榜樣,卻帶著孩子行偷雞摸狗之事,我王府發家風都被你敗光了。既然你教導不了孩子,等寶常身體好了,日後每日辰時讓府中孩子去老三媳婦那裏,接受教導。”
“什麼?!”秦瑚倒吸一口冷氣,當即意識到這是要分她輔助掌家的權力。
薛玉音不容置喙,這是她早想好了的。
秦瑚心存僥幸又慣會陽奉陰違,兩個男孩有樣學樣,有他們娘作為保護傘,孩子不好教,得先把他們分開。
“所謂響鼓不用重錘,你該自己掂量掂量了。”
秦瑚哪還敢有二話,咬牙應了。
待王府大郎沈修弘一回來,秦瑚立刻憋不住了,抹著淚委屈道:“王府的錢財如今都是母妃在管,我想拿錢給寶常他們買點好吃的都不敢,如今母妃有了什麼好東西的也沒有我們一家的份,我就是覺得不公平。”
沈修弘歎氣:“母妃也說了那是藥膳,是宛秋她們補身子用的,一群女兒家喝的,你給男娃作甚,況且如今王府裏生活拮據,便先忍著吧,她是母妃,你還是敬重她些。”
“我當然敬重母妃!平常都是她說一句我聽一句的,隻是你看看那二媳婦仗著肚子裏有孩子,什麼好東西都往她那裏送,都快騎到我頭上來了,你也不爭氣,明明是個當官的,卻連自己當商人的弟弟都比不上!”
沈修弘無奈道:“修竹在外經商十分辛苦,王府如今都靠他撐著,多拿些好東西給自己媳婦有何不對?前兩日他來家書,說馬上回來了,你又何必在這個當口和他媳婦鬧脾氣。”
秦瑚知道這個道理,可就是心裏不舒服,思來想去,她眼珠子突然轉了一下。
次日午膳時,薛玉音剛入坐,卻不見吳敬儀,疑惑道:“敬儀去哪兒了?”
沈宛秋瞅了一眼薛玉音,小聲道:“二嫂嫂在浣衣房洗衣。”
“胡鬧!快去把人叫回來用膳!”
薛玉音皺眉:“她還大著肚子洗什麼衣服,府裏的雜役呢?”
沈宛秋抿了抿唇:“母妃,我們府裏的雜役都跑了。”
薛玉音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記憶。
王府裏現在確實沒幾個下人,不少人都受不了原主作威作福,加上她又時常苛待下人,原主的貼身丫鬟就是因為原主大冬天沒有喝到暖和的茶,把她罰跪在院子裏,直接跪折了一雙腿,感染風寒去世了。
王府下人們嚇得跑的跑,請辭的請辭,除了簽死契的,一個也不剩下。
薛玉音用力拍桌,鳳眼一眯。
“雜役沒有了就去買,你們讓一個身懷六甲的人去洗衣,傳出去了別人會如何看待我們!”
秦瑚嘟嘟囔囔:“母妃,我們哪裏來的錢買雜役啊?二媳婦懷上胎的時候,不也是幹活的,這胎八成也是個沒把的賠錢貨,怎麼就洗不得了。她又沒生出個兒子來,有什麼好矜貴的!”
薛玉音橫了秦瑚一眼:“敬儀如今有身孕不能勞累,不買雜役,不如衣服你洗。”
秦瑚絞緊了手指,不敢頂嘴。
心裏卻越發不舒服,氣得胸口起伏不定,越發堅定了心裏的那個想法。
眾人等吳敬儀來了之後才開始用膳,一頓飯吃得很多人心裏七上八下的,尋思著薛玉音究竟是什麼想法,怎麼轉變了這麼多。
飯後,秦瑚找了牙婆來,帶去見了母妃,退出去之後,走在路上東瞅西瞅,見四下無人,便偷偷溜進了廚房。
剛踏進門,秦瑚便聞到了藥膳濃香的氣味。
看來是母妃把藥膳做好了放在了灶台上,準備放涼一些再給沈宛秋和吳敬儀拿去的。
這濃香直衝鼻子,勾得她肚子裏饞蟲直叫,偏偏她也怕亂吃生病,讓母妃給看出來。
秦瑚越看臉色越扭曲。
憑什麼!
她每日鞍前馬後侍奉母妃,到頭來大兒子被罰了,小兒子吃得拉肚子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來。
反觀蠢笨的吳敬儀卻得了母妃親睞,也不知道私下裏究竟吹了什麼枕邊風,今天就給她點教訓!
秦瑚到底不敢亂放,左右一看,悄悄切了點苦菜末放進去。
吃吃吃!我讓你吃!
今兒就讓你舌根子嘗嘗苦頭!
廚娘得了王妃的命令來廚房端藥膳,正巧看到了秦瑚從灶房出來,心裏疑惑,但沒多想,端起藥膳便往二房去。
吳敬儀吃著今日的藥膳,味道苦得舌頭發麻,困惑道:“可是今日煮得久了?總覺得有些苦。”
廚娘小心翼翼道:“這是王妃娘娘的方子,可是娘娘親手熬的,奴婢怎麼敢擅動,二夫人要是嫌苦,奴婢下次幫二夫人問問,能否放些糖進去。”
吳敬儀皺著眉頭咬牙喝完,把碗遞過去,“不必驚擾母妃。”
母妃近日為了王府上下甚是操勞,怎麼好再去讓母妃費心!
廚娘點頭應下。
......
薛玉音在院裏打量著牙婆送來的雜役,忍不住顰了顰眉,雜役分明該是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卻塞了些水靈靈的丫頭進去。
薛玉音冷哼一聲,坐在椅子上,下顎微抬,指出那幾個丫頭,冷聲道:“這幾個,哪來的送回哪去,我要的是洗衣做飯的雜役,不是賞花遛鳥的漂亮丫頭。”
牙婆臉色為難:“王妃,這些都是您妹妹讓送過來的,都送走嗎?”
這些其實都是王妃妹妹挑剩下的,讓送過來給薛玉音挑,不過大戶人家的事,她也不敢置喙。
薛玉音皺眉:“我妹妹?”
那群丫鬟裏有個眉清目秀的姑娘道:“王妃,就是您的妹妹玉玲夫人啊,玉玲夫人聽說您房裏的貼身丫鬟沒了,便說送我過來伺候您。”
薛玉音一下子想起來了,是她的庶妹薛玉玲,騙了她的鋪子莊子,將王府裏值錢的東西都騙走,哄騙原主打罵下人,將原主囂張跋扈的名聲傳播得到處都是。
她還沒去找這個庶妹麻煩,她倒是先自己送上門了。
薛玉音冷笑一聲:“用不著,我身邊不缺丫鬟,你不如回去先問問我那好妹妹,什麼時候把今年鋪子賺的銀子送過來的?”
薛玉音身著華服,姿容精致豔麗,鳳眸一眯,壓迫感十足,那小丫頭頓時嚇得兩股戰戰,薛王妃,怎麼和小姐說的不太一樣,不是說隻要是她不要的,她姐姐都會收下嗎?
此時被遣回去,玉玲夫人交代的任務可就......
那小丫頭還想開口,薛玉音淩厲的眼風便釘了過去,悠悠慢道:“管家,讓人把這幾個人趕出去,倘有人賴著不走,直接動手!”
管家聞言,忙將幾個小姑娘趕出去了,怎麼感覺這才落水以後,王妃氣勢更淩厲凶悍了。
薛玉音眼光毒辣,一眼挑中了幾個手腳麻利的,又對著牙婆警告道:“往後再往這邊送我庶妹那裏不要的奴才,你以後也不用來了。京都裏幾家牙行,你不缺對家吧。”
牙婆額上冷汗頓時就下來了,忙跪下道:“王妃放心,小人記下了。”
薛玉音這才放過了牙婆,吩咐管家道:“張成,你為王府的管家,在王府也呆了許多年了,該怎麼管教雜役,你應該知道吧。”
張成戰戰兢兢點頭:“王妃放心,小人一定好好教導。”
次日一早,薛玉音剛醒,房門便被猛地推開,廚娘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王妃!不好了,二夫人要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