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頭捋直了,孩子保不住了好好說清楚!”
廚娘嚇得噗通跪倒在地,顫抖道:“王妃饒命,是二夫人,她昨日深夜裏腹絞痛,我們不敢來打擾您,今早我一看你房裏燈亮了,就立馬跑進來了。”
“簡直糊塗!”
薛玉音氣得摔碎了杯子,廚娘頭直接磕在了地上:“王妃饒命,您平日裏都說二夫人晦氣,這次說不定肚子裏又是個女孩,死了正好,二夫人房裏是個晦氣之地,您怎麼能過去。”
“那可是條人命!”
薛玉音氣得摔了屋門衝出去。
廚娘忙跟上,哭哭啼啼道:“王妃您不能去啊,大夫說了,那孩子或許已經保不住了,您可萬萬不要去沾染了晦氣。”
薛玉音一路跑到了吳敬儀院子,一進屋便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臉色登時一變。
“啊——”
屋內傳來吳敬儀一聲慘叫。
大夫搖著頭走了出來。
薛玉音忙上前問道:“大夫,我二兒媳如何了?”
大夫十分冷漠,“發現得太晚了!沒救了!你們買鴆酒紙錢去吧......”
“好了不必再說了,”薛玉音皺眉打斷大夫的話,轉頭吩咐管家:“好個庸醫,連她患了什麼病都不說清楚,給我打出去!”
“刁蠻無知!刁蠻無知!這個可憐婦人要死了,全是你們害的!”
大夫捋著花白的胡子直瞪眼搖頭,“你們這些婦孺!藥膳是你們能做的嗎?!怎能胡亂做些東西就給孕娘子吃呢!她就是吃了那藥膳才傷了根子,孩子現在太大了,落子湯用了還是落不掉,還不如買點鴆酒讓她早登極樂,免受痛苦,這種胎死腹中最為晦氣不詳,真等一屍兩命了,後事都來不及準備!”
“少在這裏胡說八道!”
薛玉音氣得大喝一聲,掀簾子抬腳便要往裏走。
昨日她還給吳敬儀探過脈,好得很,怎麼會突然這般嚴重。
“你幹什麼!”
大夫見狀要攔住薛玉音,被薛玉音一把推開,大步流星走床前。
先探脈,發現氣息的確很微弱,且脈搏混亂,這脈象像是吃錯了東西,又混雜了一些藥性,反倒使得情況更加嚴重了。
她鼻端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抬起丫鬟端著的藥碗一聞,竟然是最狠的下胎藥!
用此藥凶險萬分,副作用極強,往後再不能生育已算輕的了!
這該死的庸醫!不會治就不要亂開藥!
薛玉音氣得一把摔了藥碗。
大夫看見喝道:“你這是亂動什麼,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如今還不是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你這無知刁婦,竟把下胎藥摔了!事到如今,你難道還想著她以後能生育?”
薛玉音厲喝一聲:“竟敢辱罵皇室?來人!還不把這不知禮數的拖出去!”
說完,薛玉音一腳把這攪屎棍大夫踹出門,“啪”的一聲,幹脆利落關上門。
隨後她拿出銀針沾了靈泉水,往吳敬儀周身各大穴位紮去。
吳敬儀痛得意識模糊,隻喃喃著哭喊自己丈夫的名字:“修竹......”
薛玉音安慰道:“沒事,不會有事的,你睡一覺,醒來便能見到他了。”
隨著薛玉音的紮針,吳敬儀身上的疼痛漸漸減少,她額角汗水沾濕了發絲,意識稍微清醒了一點,紅著眼角。
“母妃,兒媳有罪,去了也罷,隻求母妃可不可以保住兒媳的孩子,修竹不能再失去一個孩子了,來世兒媳再為您盡孝......”
“胡說什麼。”薛玉音瞪了吳敬儀一眼:“你們都不會有事。”
薛玉音怕吳敬儀過度悲傷反而對身體不利,索性紮了一個穴位直接讓人睡了過去。
兩刻鐘後,薛玉音長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總算是來得及,再晚一點連她也沒辦法了。
薛玉音安心在裏麵照料吳敬儀,卻不知外麵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大夫被趕了出去,氣得在王府大門口拉著管家,跺腳大罵。
一道清朗的嗓音傳來。
“管家,這是怎麼了?李大夫怎麼來了?”
管家轉頭一看,隻見來人身量修長,麵容俊秀,牽著一匹雪白寶馬,冷汗瞬間就下來了,竟然是二少爺沈修竹!
二少爺怎麼提前回來了?!
沈修竹疑惑地看著大夫,他本是想著敬儀要生了,提前回家給家裏人一個驚喜,沒想到一到大門口就看見了李大夫被趕出來。
管家唯唯諾諾給沈修竹問安,卻不知如何作答。
沈修竹心裏突然劃過一絲不安,問道:“敬儀呢?”
大夫看見沈修竹,頓時氣道:“沈二郎,你家娘子出事了,吃了你娘做的什麼勞什子毒膳,腹絞痛,已是救不活了。我本著醫者仁心,打算把孩子打掉試著保你娘子,不料老王妃怕你娘子往後無法生育了,便將老夫趕了出來,還把藥碗給摔了,這次怕是要直接害死你娘子了!”
“什麼?!”
沈修竹瞪大了眼,目眥欲裂。
李大夫急道:“你快進去見你娘子最後一麵吧,我被趕出來的時候夫人已經氣若遊絲,眼看著就快不行了!”
沈修竹心神巨震,猛地拔腿往府裏跑去,心痛得無以複加。
他娘子以前早產過一個女嬰,剛生出來虛弱,母妃拒絕請大夫,女嬰很快就死了,他本以為這一胎還未生出來,男女未知,他娘不會下手,這才敢出去跑商,沒想到母妃竟是連敬儀都無法忍下去了!
張成見了忙追上去,到了吳敬儀院裏,便看見主屋外裏三層外三層圍了不少人,一個粉衣女孩更是被兩個粗使婆子攔著不讓進屋,哭得聲嘶力竭。
“放開!”
沈修竹眼眶通紅,大喝一聲,衝上前把粉衣女孩抱在懷裏,像是抱緊了自己唯一的浮木。
“寶嫣......”
沈寶嫣哭的腦袋發暈,聽見聲音立刻回頭,見自己爹爹終於回來了,終於頓時忍不住嚎哭起來。
“爹爹——你救救母親吧!”
“祖母把大夫趕出來,自己進去了,方才還能聽到母親在叫,現在已經沒聲了!”
“寶嫣不想失去母親!我好害怕,我們走好不好,我們不要留在王府了!”
沈修竹心中劇痛,淚流滿麵,已經沒聲了。
是了,從他回來到現在,屋裏沒有傳出一絲聲音,隻怕敬儀已經......
沈修竹閉了閉眼,顫聲道:“寶嫣乖,不怕,爹爹這就進去把你娘親帶出來,我們走。”
“分家,這個家誰愛管誰管,我們不呆了!”
“二弟,你說的可是真的?”
秦瑚生怕是自己害死一條人命,擔驚受怕了一晚上,可她又存著絲僥幸,怎麼也想不通苦菜怎麼可能吃得死人。今日也便轉了性子不往事前湊,反倒躲在一旁。
眼下聽沈修竹說分家,什麼也都忘了,臉上頓時喜色掩飾不住:“你當真要分家?!”
要是分家了,那母妃往後便隻能向著大房了,反正事已至此,她大房還能分得一筆錢呢!
沈宛秋聽見了沈修竹的話也是一臉震驚:“二哥,這話可不能亂說,你先別急,保不齊這其中有誤會呢?”
誤會,什麼誤會?
沈修竹看著吳敬儀緊閉的房門,神思崩潰,他為了這個家做了最下等的商人,走南闖北,到頭來卻遭到這樣的對待,連妻子和她腹中孩子都保不住,當真是可笑。
分家,這個家必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