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吃裏扒外的小賤人，竟敢如此陷害姑娘。”常媽媽怒罵道。

“冬穗，想必魏王是先找的你，說吧，他許了你什麼承諾？”孟知嬅看著冬穗問道。

冬穗呆了呆，沒有回話。

常媽媽過來抬起她的臉又是一巴掌，罵道：“小賤人，沒聽到姑娘問你話嗎？”

冬穗哭道：“他說事成後許奴婢長平候二公子的妾室。”

“好啊！”沈月清冷冷一笑，道：“你們服侍我女兒一場，也算是有功勞的，所以我特意給你們幾個都備下嫁妝，想著等姑娘成親之後，你們也各自找好人家，做正頭夫妻去。不想你們眼界高，看上長平候庶子的妾室之位，既如此，我的嫁妝想來也是瞧不上了。常媽媽，你明天找人牙子來，給夏蓮的身契，叫人牙子去長平候府問問，可收不收妾室？”

聞言，夏蓮直接昏了過去，常媽媽一招手，兩個婆子過來把她拉了出去。

沈月清看著身體抖成篩子的冬穗，道：“冬穗雖沒有替魏王通風報信，但知情不報，打發到莊子去，不得再回府。”

春櫻看著哭著的冬穗被拉出去，嘴巴動了動，最終沒有說話。

沈月清又問道：“那個小廝，可知道是誰派來了嗎？”

一個婆子過來答道：“方才那小廝不肯說，隻說幫送信的，林升套出話來了，就是魏王府上的。”

“把他交給侍郎大人處置。”沈月清怒道。

“阿娘，且慢。”孟知嬅從母親進來以後就不再說一句話，此時突然說道：“您且讓他回去，並叫林升露出消息，說我已經看到那封信。”

“為何？閨閣女子收到外男私傳的信件，傳出去你可還如何見人？”沈月清不滿地說道。

“不光是讓他回去，夏蓮和冬穗全都關在府裏，常媽媽和李媽媽親自看著，待到花宴後再做打算。”孟知嬅緩緩地說道。

沈月清看著孟知嬅，半晌方說道：“行，就依你所言。”

孟知嬅環顧屋裏的下人，肅聲道：“今夜之事，誰敢往外說半個字，夏蓮就是現成的例子。”

“奴婢不敢。”屋裏的丫鬟婆子連忙齊聲道。

沈月清特意送孟知嬅回到濯音院，她來到孟知嬅的房內，命丫鬟都退下，拉著她的手道：“嬅兒，阿娘知道你的心思，隻是魏王此人不行。他若真心喜歡你，大可向你祖父，父親或者我提起此事。隻是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繞過我們找你，一旦傳出去，私會外男的罪名你可就洗不清了，有損你的名節，此非君子所為，你要不要再看看其他人？”

孟知嬅笑道：“阿娘說的是，女兒聽阿娘的。”

沈月清看著女兒睡下，才慢慢走出濯音院。

常媽媽低聲道：“方才大夫人同姑娘說那番話，奴婢因為大姑娘會傷心，誰知大姑娘竟跟沒事人一樣。”

沈月清回頭看了看濯音院，眉頭微蹙道：“我發覺知嬅這幾日變了不少，感覺有點奇怪。今晚夏蓮一事，她竟不聲不響就把人給抓住了。”

常媽媽笑道：“姑娘大了，自然懂事了。況且，我們姑娘幼時是跟丞相和老夫人教導，本就聰慧。她素日又跟在您身邊，這些事情她看過您如何處置，自然也知道如何做。”

“父親當年就說可惜知嬅不是男兒，不然定有一番作為。”沈月清眉眼都舒展開了，常媽媽的話都說在她的心坎上。

第二日，孟知嬅下學回到濯音院，少了夏蓮和冬穗，屋裏安靜得很，春櫻和秋棠默默地做著事，其他小丫鬟和婆子行事都倍加小心。

孟知嬅坐在妝奩前，伸手在銅盆中洗手，看著屏聲靜氣的秋棠，問道：“你們是不是怪我狠心，冬穗沒做錯什麼？為何我不為她求情？”

秋棠忙道：“奴婢不敢。”

孟知嬅輕輕甩了甩水上的水珠，接過春櫻遞過來的手巾擦手，說道：“孟家用人的規矩就是忠心，冬穗幾次三番幫夏蓮遮掩，是為二心，我不會再用。你們以後誰有二心，夏蓮冬穗就是例子。”

上一世如若不是夏蓮甘做蕭容璟的眼線，冬穗又一再替她掩飾，她就不會如獵物一般任由蕭容璟予取予求。

她看著菱花鏡的杏眸，眸底泛起一股恨意。

“姑娘，李姑娘來了。”一個小丫鬟進來回道。

“請她進來吧。”孟知嬅道。

李雲緋帶著紅綃進來，紅綃手中捧著兩隻錦盒。

孟知嬅請李雲緋在正屋坐下，好奇地問道：“紅綃手裏拿的是什麼？”

紅綃小心地放在錦盒放在桌子上，打開錦盒，裏麵是孟知嬅訂的大雁簪子，和李雲緋訂的梅花步搖。

李雲緋接過春櫻奉上的茶，向她點點頭，又轉過來含笑道：“妹妹今日去珍寶齋取頭麵，看到姐姐的簪子也做好了，就順路給姐姐說過來了。”

孟知嬅拿起玉簪，淺綠的簪身瑩潤，大雁雕刻得栩栩如生，嘴裏銜著墨綠的青黛石，光線折射時，隱隱呈現出五彩之光。

“姐姐慧眼獨具，這簪子精巧絕倫，有著端莊凝潤之美，和姐姐的美是一樣的。”李雲緋柔柔地笑道。

孟知嬅抬眸看她，似笑非笑道：“文采越來越好了，也不枉你苦讀。”

李雲緋嘴角彎了彎，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她把梅花步搖輕輕推道孟知嬅麵前，笑道：“姐姐，今日我看了這支步搖，華貴大氣，巧奪天工。妹妹微末平庸，自知襯不上這華貴步搖，拿回去也是鎖進匣子。所以，妹妹想著贈予姐姐，姐姐氣質華貴，襯得上這支步搖。”

孟知嬅伸手輕觸步搖上的珍珠，光滑，微涼。她輕笑道：“雲緋，你方才說簪子端莊凝潤，適合我。現在這步搖華貴大氣，也適合我。那可有什麼是不適合我的麼？”

李雲緋抿嘴一笑，柔聲道：“姐姐天生麗質，猶如此刻，不施粉黛也是美的。”

孟知嬅笑出聲來，道：“雲緋，還好你是女子，如若是男子，可不知道有多少風流佳話。”

她收回手，道：“既如此，那我便收下了，我正要找這頭麵呢。多謝。”說著，她對春櫻說道：“去那支福壽如意金步搖拿來。”

春櫻依言拿來一個盒子，放在桌上打開，步搖通體是黃金打造而成，下麵銜著珠子也是金珠子，整支步搖金光閃閃。

孟知嬅含笑道：“這是我及笄之禮時收到的，我都舍不得戴，你既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待你，這步搖贈予你，也是我回贈你的一番心意。”

李雲緋水光粼粼的桃花眼泛紅，她咬了咬嘴唇，道：“姐姐，妹妹必當好好珍惜這支步搖。”

李雲緋回去後，孟知嬅淡淡道：“收起來吧。”

春櫻把盒子蓋上，不解地問道：“李姑娘怎的把步搖送過來了？”

孟知嬅起身來到書案旁，坐下攤開雪浪箋，道：“她知道我知道她聽到我和梅若的話了。”

“所以，她特意送步搖過來，表示她為了幫姑娘您達成心願，可以做任何事情。”春櫻說道，把兩隻盒子收進匣子裏。

孟知嬅睨了她一眼，笑道：“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