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嫡庶有別，我看還是免了吧。”柳瓊瓊厭惡的擺了擺手，任由童姨娘和柳鈞意尷尬在原地。

柳瓊瓊用銳利的眼神打量著這對母子，而他們二人顯然被柳瓊瓊的氣場震懾住了，愣是不敢說話。

柳瓊瓊今日穿了銀狐大氅，頭上的金玉步搖隨風微微抖動，整個人看起來清冷又高貴。

“我父親修書回來，說了你二人的存在，並且求得了我母親的同意讓你們入府生活。今日我來，隻是因為有些話在府裏說不方便。”

柳瓊瓊不再看他們，而是把目光落在了自己手裏的金手爐上。

“是，是是是，”童姨娘是個識時務的，她知道柳瓊瓊是柳明的嫡女，又是獨女，自己沒必要在入府前得罪她。

“我們將軍府的後宅一向安穩，但是京中的世家大族誰人背後沒有點肮臟事，這麼多年雖然沒見過但聽的也多了。我警告你，不要妄想在後宅生出什麼事端。一個不體麵的外室，是生是死，也不是那麼重要。”

柳瓊瓊的話裏充滿了警告的意味，童姨娘身後的柳鈞意還想說點什麼，但童姨娘拉住了。

“嗬，”柳瓊瓊看著蠢蠢欲動的柳鈞意冷笑出聲，“年紀大些又怎樣，我是將軍府的嫡女，而你，隻是一個外室所出的庶子。你最好不要動其他的心思，在後宅老老實實的待著。要是讓我知道你生了事端，我必讓你們母子後悔離開現在這麼好的院子。”

提到院子，童姨娘有些心虛。見兒子還想說點什麼，童姨娘死死拉住柳鈞意，眼前的這個女孩雖然年紀小，但是氣場之強大自己的兒子是遠遠比不上的。還好，還好她隻是一個女兒。

仿佛看穿了童姨娘的心思，柳瓊瓊轉頭又對她說道：“不要以為你生了個兒子就一定能得到什麼，也不要以為我是個女兒就一定會讓給你什麼。你要知道，我能以將軍獨女的身份安穩生活在府裏這麼多年，靠的可不全是父親的疼愛。”

是的，這麼多年，孫貞淑隻為柳明誕下一女，但是柳明不納妾無庶子女，上一世柳瓊瓊還以為是父親足夠疼愛母親，後來才明白，還不是因為她外祖家的權勢。

柳瓊瓊的外祖父孫元忠是當今聖上在東宮時的太子太傅，位居一品，後皇帝登基，加上之前擁立先祖有功，在致仕後被封為勳國公。

國公嫡女下嫁三品武將，獨自一人在京城做官的柳明自然不敢滋生事端。

“奴，永遠不要妄想成為主。”

柳瓊瓊居高臨下的語氣，不怒自威。

“不是病了嗎？收拾好你們的東西，一刻鐘，我隻等一刻鐘。”

柳瓊瓊說完便轉頭上了馬車，柳鈞意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還是一個“病人”，瞬間有些慌張。但是一想到自己剛被這樣一個小女孩羞辱，滿是不忿，剛想跟童姨娘抱怨：“娘...”

柳瓊瓊拉開車簾，俯視著他們：“這個稱呼以後不準叫了，以後要叫姨娘。”

看著童姨娘和柳鈞意吃癟的樣子，連柔忍不住捂嘴偷笑。

不去看他們的臉色，柳瓊瓊放下車簾。低頭，才發現自己在袖中的手早已經握成了拳頭。

上一世，她雖然心思靈巧但並不跋扈，將軍府的後宅簡單清淨，她和母親快樂的生活了十五年。十五歲之後，她聽從父親的安排嫁入楚王府。偌大的王府、數百上千的下人，一開始哪有有人聽命於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

何況還是一個無子嗣、王爺也並不算親近的空頭王妃。

沒辦法，想要立足，柳瓊瓊就強迫自己改了性子，學著管家、學著了解一些她之前從未有興趣的東西。不是因為她多愛楚王，而是因為柳瓊瓊一向認為“在其位、謀其政，”柳瓊瓊的想法很簡單：自己享受了王妃的待遇，就應該做好天家兒媳該做的事情。萬一哪天真有可能和離，或者楚王心血來潮納了十房小妾，自己要麼落得個問心無愧要麼是長一身後宅生存的本事。可惜，這兩種情況，上一世都沒發生。

不過王府那幾年，到底是改變了柳瓊瓊的性子。她自己就跟許藺、梅清說過，以前在閨閣中，遇到的事都簡單，自己雖然眼明心亮，但那都無傷大雅，不需出手。到了王府才發現，好多事不出手不行，想想也算是“知行合一”了。

當時許藺撇撇嘴，低聲和梅清說：

“她就是說的好聽，以前在將軍府她能有啥事啊，到了這她是不想行也得行，這麼大個王府，她不管誰管啊！明明就是個出苦力的，非把自己說成陽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