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知是不是被柳瓊瓊的下馬威震懾住了，童姨娘和柳鈞意自打入了府，便老老實實的待在給他們安排好的住處。除了第一日他們入府拜見，便再也沒出現在孫貞淑的視線裏。當然，這其實都是柳瓊瓊安排的，免得母親見了他們心煩。

如浦院，是孫貞淑的住處。

和柳瓊瓊的前世記憶一樣，也就是在童姨娘入府後的幾天，外祖家便傳來消息：外祖父多年積勞成疾，身子已經垮了，怕是熬不過今年。

柳瓊瓊對外祖父的感情其實算不上親厚，因為自打她出生以來，幾乎也沒有見過。外祖父致仕多年，早已經回了老家養老，甚少前往京城。柳瓊瓊依稀記得小的時候，父親母親還帶著她一起去探望過外祖父，不過後來父親越來越忙，加上實在路途遙遠，便作罷了。

如今，柳瓊瓊坐在如浦院內，看著一臉愁容的孫貞淑，竟不知該如何安慰。上一世看不清的，這一世卻是有了端倪。柳明早不提晚不提童姨娘的事，偏偏外祖病重他提了，無非就是覺得孫家的大樹倒了。對於這個父親，柳瓊瓊一直談不上好感。記憶中他常年在外打仗，她的小時候是沒有父親陪伴的。後來好不容易得勝回朝，還封了侯，卻轉眼就把自己嫁出去了。如今要說童姨娘的時機是巧合，柳瓊瓊卻是不能說服自己。

“夫人，童姨娘來了，說是要給你請安。”孫貞淑身邊的親信劉媽媽進門稟告，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嫌棄，將軍府的下人們對這位來路不明又喜歡吆五喝六的姨娘，一向是瞧不起的。剛進府的時候，童姨娘確實不安分了幾日，也想過收買一些下人，然而結果卻是，不管是紅臉還是白臉，將軍府，根本就沒人看她的戲。折騰幾次也覺得無趣，便想著將來找機會逐個擊破。

沒等柳瓊瓊說出“讓她回去”，孫貞淑已經擺了擺手示意讓她進來，她一向如此，善良、溫厚。對於童姨娘，她即使是萬般不願，但是骨子裏的教養也讓她做不出什麼傷害人的事。最近父親病重，孫貞淑萬般惦念，更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和旁人生出什麼事端。

童姨娘似乎是沒想到柳瓊瓊也在這裏，看到柳瓊瓊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分明愣了一下，又迅速換上了笑臉。

“妾身見過夫人，問夫人安。”童姨娘雖然出身不高，但是禮儀學的極快，入府後沒幾天便有模有樣了。可惜他那個兒子，就沒有她這麼聰明了。

“起來吧，”孫貞淑精神不佳，有氣無力的。

“妾身聽說夫人心情不好，便冒昧叨擾，不知有沒有什麼妾身能做的。畢竟侍奉主母，是妾身的分內之事。”童姨娘邊說邊又行了個禮，那恭敬的樣子，讓柳瓊瓊意識到自己上輩子沒早發現她，其實也沒有多冤枉，畢竟童姨娘太會偽裝了。

“劉媽媽，妾室窺探正房之事，按照家法，該如何處置？”柳瓊瓊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沒看童姨娘一眼，即使如此，她還是用餘光撇到童姨娘往後趔趄了一下。

孫貞淑和劉媽媽也沒想到柳瓊瓊會如此，主仆二人相視一眼，孫貞淑還是朝劉媽媽點了點頭。雖然覺得不妥，但是孫貞淑也不想在一個妾室麵前，讓柳瓊瓊沒有麵子。

“回小姐，按照家法，應當打手板十下或掌嘴十次。”

柳瓊瓊這才緩緩抬起頭，嘴角微微揚起，“童姨娘可自行選擇。”

童姨娘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孫貞淑的方向爬去。音調瞬間提高不少，哭喊著：“夫人我隻是掛心您啊夫人，妾身沒有別的想法。妾身隻是聽說您父親身子久病不愈，因為擔心才...”

話音未落，一聲清脆的巴掌響徹了整個如浦院的正廳。

柳瓊瓊甩了甩自己因為過於用力而有些不適的右手腕，站在了童姨娘和孫貞淑的中間。

童姨娘的發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掌變得淩亂，右側原本白淨的臉蛋如今多了一個逐漸泛紅的掌印。孫貞淑也嚇了一跳，緊緊握住了劉媽媽的手。劉媽媽倒是鎮定，一邊安慰著夫人，一邊緊盯著童姨娘，防止她做出什麼對小姐不利的事情。

可能沒想到柳瓊瓊會直接動手，童姨娘原本震驚的眼眸在抬頭看到柳瓊瓊冷若冰霜的表情時瞬間收斂。

“姨娘不選，那我幫你選。”

童姨娘以為柳瓊瓊還要打她巴掌，趕忙往後跪了兩步，動作之快，哪裏像個柔弱的婦人。

“姨娘別見怪，隻是今日的言論實在過於荒誕，若再不住口，難免禍及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