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府大堂。

離夫人麵露愁色，不停地唉聲歎氣。

“事到如今，可如何是好！”

她望著前方的大兒，慌亂問道。

離家大少爺離明，也就是離笑的大哥，他麵色凝重，努力平複著心情。

“娘親不必擔心，爹爹吉人自有天相！”

盡管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卻也隻能勸說離夫人。

父親不在，他必須得扛住離家大旗。

離夫人忍不住啜泣起來，哽咽道：

“那黑虎幫不說二話，直接綁你父親，肯定是梁城王家所為！”

梁城王家，因為布坊的生意爭不過離家，跟離家結下梁子，雙方下人也在城中互毆過數次，誰也沒有占到便宜。

黑虎幫是盤踞在梁城之外的一夥強盜勢力，專門劫掠來往商隊。

梁城太守數次發兵攻打黑虎幫，也全部無功而返。

有人說，黑虎幫就是梁城太守養的一條狗，專門幫梁城太守解決見不得光的事情。

前不久聽說王家一位千金被太守看上，被納為第三十六房小妾。

結果沒出幾日，離老爺就被黑虎幫的人抓住，並要求離家交出白銀十萬兩。

離家說是家族，可在梁城眾多家族之中連前十都進不去。

十萬兩白銀，除非離家傾家蕩產，否則不可能交的出。

“娘親不必再說這些。”離明上前安撫離夫人，“孩兒已差人去變賣家中資產，最多三日就能有結果。”

他沒有說的是，梁城其他的家族，定然會趁這個機會壓價，到時能否湊齊十萬兩白銀，尚很難說。

就在這時，一名家仆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大少爺！夫人！不好了，二少爺回來了！”

家仆的話，讓離明更加頭疼。

他這弟弟，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出事才回來。

又幫不上什麼忙，還徒添一人擔心。

“娘，大哥。”

離笑喊著，走入大堂之中。

方伯麵帶興奮之色，跟在離笑身邊。

離夫人此時已拭去淚水，強行擠出一抹笑：

“笑兒，今日怎離開書院了？”

為人父母者，無論孩子多大，在他們眼中都是孩子。

她以為離笑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便想裝作沒事發生，以免離笑也擔心。

“娘，我已經知道了。”

離笑看著眼睛紅腫的母親，握著她冰冰涼涼的手，說道，

“爹交給我便是，我會帶爹回來的。”

他的話音才剛落。

作為兄長的離明便怒斥道：

“胡鬧！你不過是個讀書人，能做什麼！”

讀書人是這個社會上最低賤的身份，沒有任何的本事，也不受到任何人的待見。

離明不相信離笑有本事能夠救父親，隻認為這個弟弟還很年輕，是在逞強。

“方伯，爹的事，是不是你告訴阿笑的！”

方伯送信之前，他千叮嚀萬囑咐，切莫將家中發生的事情告知離笑。

為的就是不想讓離笑擔心，也怕年幼無知的離笑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

結果，離笑不僅離開書院，還知曉家中的事情。

這讓他怎能不生方伯的氣。

被嗬斥的方伯臉上並無半分愧疚之色。

他興奮地抓著離明的胳膊，道：

“大少爺，二少爺真的能救老爺！”

別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

離笑少爺帶著他，眨眼之間便從書院門口，出現在離府門口。

這等本事，茶樓裏的說書人都沒講過，而他卻真正切切遇到，甚至還親身體驗！

離明沒有將方伯的話聽進去，重重甩開方伯的胳膊：

“胡說八道什麼！阿笑隻是個讀書人，你莫要信口開河！”

離夫人隻以為方伯是太過擔心，才會病急亂投醫。

“老方，知道你擔心老爺，行了別說了。”

她擺擺手，讓方伯別再說剛剛那種話。

在她眼裏，她的小兒子離笑是個乖乖兒，雖然選擇成為低賤的讀書人，但也沒有關係。

隻要離家在，就不會讓離笑像別的讀書人一樣顛沛流離，甚至遭受各種淩辱。

方伯一時語塞，雙手僵在空中不知該放哪兒去，手忙腳亂的他隻能無助地看向離笑。

離笑理解方伯此時的心情，畢竟他在家中一直是備受保護的存在，加上讀書人低賤、卑微、弱小，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刻在他們心中。

不相信他能救出父親，也是理所當然。

而他要做的，就是讓娘親以及兄長相信。

“大哥，娘。”

離笑走到門口，指向天空，

“你們信不信，馬上要下雨？”

下雨？

大堂中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

外麵晴空萬裏，連朵白雲都看不見，怎可能下雨？

“笑兒，你剛從書院回來也累了，來人啊，扶二少爺回去歇息。”

離夫人覺得離笑或許讀書讀成傻子，說的話都這般荒謬，索性讓侍女帶回去先歇息。

不等侍女走到離笑身邊攙扶，離笑食指中指凝成劍指，指向萬裏無雲的天空：

“吾曰，電閃雷鳴，狂風驟雨！”

話音方落，天空中不知何時突然湧現諸多烏雲。

頃刻之間，梁城仿若迎來黑夜一般，正如詩中那句：黑雲壓城城欲摧！

鉛雲壓境的速度令人猝不及防。

不等離夫人等人感到詫異。

天邊一道白光閃過，一道紫白色的電蛇直劈而下。

“轟隆隆！”

雷聲緊隨其後。

電閃雷鳴已到，隨後狂風起，驟雨現。

淅淅瀝瀝的大雨重重砸擊著房頂，雨水順著瓦片形成水流從屋簷落下。

“這......”

離夫人愣在原地。

她覺得這一切太難以置信，這叫什麼？一語成箴？

離明這一刻感覺眼前許久未見的弟弟很陌生。

這是讀書帶來的變化麼？

見娘親與兄長都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離笑微微一笑。

“既然難以置信，那娘親，大哥，你們再看。”

他攤開手掌，朝著天空輕輕一撥：

“吾曰，雨過天晴，撥雲見日！”

狂風驟雨戛然而止，電閃雷鳴偃旗息鼓。

烏泱泱的鉛雲成片成片散去，先前被遮蔽的驕陽，再度朝大地灑下炙熱的光輝。

天邊一道七色彩虹拱橋逐漸形成，地麵上凹凸不平的坑窪處波光粼粼。

離夫人和離明已驚的目瞪口呆。

如此神仙手段，她們別說見過，簡直聞所未聞！

“阿笑，你怎麼做到的......”

離明吞咽口水，問道。

“我先去救爹，待回來再告知你們。”

留下一句話，離笑已從離府大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