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雲諾伯母終於聽明白這件事的周折之處。

“為什麼要用諾兒換這個世子位，難不成諾兒入宮還能對宮裏有什麼益處？”

楚國公看著這個多年未見的兒媳，雖說多年在外，到底還是有些底子留下了。難得的是她不想替兒子們來爭搶這個世子位，這是有公心的人。

“現在想要進宮的高門女子有很多，皇上現在有兩個庶出皇子，出身都不高，旁人免不了有想法。皇後現在應該是心虛，她想抱養新人新子，就想掐順手的這朵。”

楚國公又說，“大理寺現在就在皇後堂叔的手中，這裏麵的意思，你們自己想想吧。”

楚雲諾伯母聽懂了公公的話，不過是皇後想要借她抗一眾高門貴女。她又想要借腹生子，將楚家的劣勢轉成她自己的優勢。

將來一親一嫡兩個外家，這孩子的太子之位是穩如泰山，隻是到時她能能不能容的下楚雲諾這個下蛋的雞，還是兩說。

楚雲諾的伯母撩發笑了笑，她滿臉風霜之色，這一笑竟然帶著了些當年的風華。

“看來帝後和睦，到底是微時的結發夫妻。皇後這樣的想頭，陛下竟然也能依著她，當真是天下夫妻的表率。”

楚家大伯自剛才起就沒有出聲，看到妻子的樣子，也忍不住開口了。

“你是明白的，畢竟是跟著陛下成親多年，她一直留在後方，這也有些年頭沒見過陛下了，她多思多慮也難免，陛下也能體諒她的難處。”

伯母拿出了多年未用的儀態，以袖掩嘴笑看向自家夫君。

“那你們這麼體諒陛下，就舍得把孩子送到那不見天日的地方？你們這些年的難處我不清楚，可我們這麼多年的艱難你們又知道多少呢？”

楚家大伯被夫人笑的喉頭發緊，他確實是和陛下有同樣的感受。對發妻心中有愧對，怎麼補償都不為過。

“鏡娘，我知道你們過的艱難，這兩年派出去找你們的人回來都說了，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

楚雲諾伯母閨名鏡娘，她對他這話沒有反應，她不是為自己報不平，而是擔心楚雲諾。

“你們男人想補償，怎麼補償那是你們的事，可不該拿諾兒填窟窿。當年你們為了老三的死，一氣之下全都走了，我們母子能活下來靠的是她一路上拚命的去搶，去掙，去偷。”

鏡娘表情木然，笑意盡數收斂，說起了這些年的活法。

“她當年一個小女孩，怕我樣貌出眾被歹人惦記，讓我們娘兒幾個躲在後麵，她去和些大男人去搶吃的。有一回施粥她擠在人堆裏搶了三次，指手頭被掰斷兩隻，現在都沒好全！”

“你們打的什麼主意，說了那麼多，不還是想拿她去博好處麼！前些年管著一州府縣，也沒見你們這麼貪得無厭，如今更進一步，反倒是越發不知足了。”

“把她送到那吃人的地方，你們這些男人是真不心疼。你們腦袋裏現在裝著的全是功名利祿，把自己的骨肉都不當人了！”

楚雲諾大伯被妻子這樣斥責，也不還聲，平國公與楚雲諾的父親也都老實坐著，沒有反駁。

“說起來我們也不是沒有底子的人家，世家百不存一，可我們楚家到底還有這個老姓氏在，不是麼。”

鏡娘看著這幾個男人，心中實在失望。

“楚氏雖然家門被破，可到底還有人活著，如今你們也混出人樣來了。早些年楚氏式微，也沒見你們打過女人的主意，現而今成了一等勳貴，還想更進一步？”

“世家大族，有哪個舍得把女兒往富貴在宮裏送的。就算她進了宮，以後又拿什麼臉麵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