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徐府前院

宮裏宣旨的公公手持聖旨走了進來。

“這裏可是翰林院學士從四品官員徐則正府邸？”

“回大人的話正是。”

徐夫人上前行禮。

霍清嫽和徐婉兒站在她身後兩側。

霍清嫽用餘光打量著前來宣旨的宮人，沒想此人她還真見過，皇帝身邊李內侍的幹兒子叫什麼她倒是不記得了，之前跟這小孩兒有過一麵之緣是個心善之人。

“那就跪下聽旨吧。”李宣打開聖旨，眾人在徐夫人帶領下跪在地上等候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翰林院學士徐則正之女賢良端莊、持躬淑慎、品貌出眾，特以指婚司禮監掌印衛疏，於下月初八完婚，欽此。”

聖旨宣讀完畢，李宣將它合攏。

“這。。。。怎麼會？”

徐夫人眼裏含著淚水跪著爬到李宣腳邊。

“大人，你是不是看錯了，這怎麼會？”

皇帝怎麼會將好好的姑娘家指婚給一個斷了根的人。盡管衛疏位高權重可他終究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啊！

李宣是個實心的人，可是這是皇帝的旨意，他也沒有辦法，怪就怪徐則正不該和那位女相走太近了。

“唉~，夫人，接旨吧。”

李宣歎了口氣，自女相死後，他宣了太多這樣的旨意了。

徐夫人遲遲不肯伸出雙手接旨。

“夫人，接旨吧，抗旨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李宣善意的提醒道。

徐夫人怎會不知抗旨這是大罪，可是這聖旨就是她女兒的火坑啊，且不說司禮監掌印已不是真正的男人，就傳聞中他性格暴戾，弑殺成性，她女兒要真是嫁過去了還能活命嗎？

徐夫人顫抖的伸出雙手，李宣無奈的將聖旨輕輕放在徐夫人手上，這年頭活著已經很不容易了，他沒有能力去同情任何人。

“妾身接旨。”

李宣宣完旨後連忙離開了徐府。

徐夫人早已跪坐在地渾身癱軟，跪著的眾人也皆是你看我我看你。徐婉兒更是臉色慘白渾身發抖，隻有霍清嫽端正的跪坐著，眼裏全是寒光。

這明擺著徐家是受了她的牽連，她這都死了三年了，皇帝還在打壓當初和她站在一邊的人。

霍清嫽雙手緊握著狠狠咬著牙，敢動她的人看來是時候給他顏色看了。

李宣走後徐府陷入了低迷的氣氛之中。眾人依舊跪坐在地仿佛仍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親耳所聽的內容。

徐則正好歹也官居四品皇帝卻將他的女兒許配給了一個宦官，這看似是賞實則卻是罰，也是明麵上的敲打讓那些曾經跟著霍清嫽的人。

徐夫人最終還是暈倒了，眾人連忙上前將她扶進裏屋，霍清嫽看著掉在地上的聖旨，將它撿起輕輕拭去上麵的灰。

是她對不起徐則正一家。

傍晚時分，徐則正終於失魂落魄蓬頭垢麵的回到府中，他支開侍從獨自一人坐在正廳寫著正大光明的牌匾下，雙眼早已沒了光澤兩鬢斑白黯然銷魂落寞萬分。

想來他這一生為官清廉一心為公，卻不想卷到這場無謂的爭鬥中落得這麼個下場他是真的心寒了。

他這一生對的起天下黎民百姓，對得起沈氏江山，可是他唯獨對不起他的女兒啊！想著想著年過半百的男人就老淚縱橫。

聽小廝來報說徐則正回來了，霍清嫽連忙起身往前廳走去。

還沒有走進霍清嫽遠遠地就聽見徐則正嗚咽的聲音，自古男兒有淚不輕彈，徐則正這麼要強這麼堅強的一個人如今卻被沈逸風這個喪盡天良的混蛋逼到嚎啕大哭的地步。

她站在門口沒有進去，這一筆筆賬她都會向沈逸風慢慢討回來了。

霍清嫽聽著這麼悲切淒涼的聲音，心裏猶如被萬劍割裂般疼痛，眼淚也不覺流了出來。

“誰啊？”

霍清嫽原本想悄然退下的，不想卻被徐則正發現了。

“爹是我。”

她走了進來，剛好看見徐則正在偷偷抹掉臉上的眼淚。

“婕依啊，你怎麼來了。”

徐則正聲音有些沙啞，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他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麵讓他的女兒看見。

“爹，沒關係的，我嫁”霍清嫽上前將這個追隨她大半生的部下緊緊摟在懷裏。

徐則正好不容易控製住的情緒再次崩盤，一個男人哭的跟小孩一樣。

“女兒，是爹對不起你們啊！”

“爹，不是的，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這時徐婉兒也從門口跑了進來。

“爹，我嫁，婕依還小，我是嫡女理應我來嫁！”

徐則正看著兩姐妹彼此都為對方著想感到欣慰的同時又無比的難過，他將兩姐妹都摟在懷裏。

“是爹毀了你們，爹對不起你們啊！”

這手心手背都是肉，誰他都舍不得。

可是現如今他除了遵旨沒有別的辦法，他的性命不要緊，可是這徐府上上下下幾百人的性命他不能不管啊！

“爹，讓我去吧！”

霍清嫽說道

“爹，我是長姐我去！況且我是嫡女理應我去。”

徐婉兒自幼疼愛徐婕依，她怎麼會忍心讓她受苦。

“聖旨隻說徐家之女，並未說明是嫡女，所以讓我去吧爹！”

“好了，你倆先下去吧，我和你娘商量商量。”

“是。”

兩人退了下去。

等霍清嫽她們退下後，徐則正朝徐夫人房裏走去。

“老爺。”

徐夫人還躺在床上看見徐則正走了進來準備起身行禮。

“好了好了，你身體還沒有就好好躺著吧。”

說完徐則正臉色一沉。

“夫人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徐夫人仿佛早就猜到他要說什麼了

“你決定了就好，理應如此。”

雖說徐夫人支持徐則正的決定，可是眼裏的眼淚隱藏不了她的悲傷。

“夫人，我對不起你娘兒倆，跟著我一天好日子沒過過。”

徐則正拉起徐夫人的手掩麵哭泣。

“老爺，不要說這樣的話，這輩子能和你相識是妾身的福分，隻是苦了我們的孩子了。”

兩人相擁而泣。

最終二老還是決定將徐婕依嫁入衛府，盡管徐婉兒鬧了好一陣但始終沒有改變二老堅定的想法。

其實徐婉兒並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是他們在路上撿到的棄嬰，兩口子都是心善的人，這是徐家的禍事不忍心讓徐婉兒承擔，他們當初收養她的時候也是真心想讓她開心快樂的長大從沒有想過讓她回報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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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八，霍清嫽出嫁那天整個徐府被歡慶的嗩呐和大紅的喜字襯托的格外悲涼。徐夫人更是以淚洗麵。在這樣悲涼的氣氛中霍清嫽坐上了去往衛府的花轎。

上轎後她蓋在蓋頭下的雙目忽然閃過一絲凜冽朱唇輕啟。

好戲就要開始了，上一世你欺我真心奪我命害我親人好友，這一世我就讓你嘗嘗什麼叫生不如死！

在搖搖晃晃的花橋裏，霍清嫽的思緒拉回到了上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