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向家，因為向霞天黑這麼久還不見人影，又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一家子都在廚房等著開飯，向南澤和王香的臉色都很不好。

這要不是礙於劉青河這個客人在，兩人都已經開始發火了。

“不等她了，先宵夜。”向南澤發話了。

王香隨即招呼幾個女兒收拾桌子，上菜，擺碗筷。

劉青河的目光暗暗從向南澤的臉上又移到王香的臉上。

他是知道向霞去了公社的。

但他要是一說，就會把自己拉下水。

向霞找他的事，他是死也不能說出來的。

這關係到他跟向家日後的相處。

當然，還有向霞的名聲。

這年頭，一個女孩子那麼大膽，那絕對冒天下之大不韙，大家的口水都能淹死她。

向霞這麼長時間沒回來，雖然他也或多或少地擔心她出狀況，但相比他別的顧慮，又顯得沒那麼要緊了。

向蘭暗暗看了幾眼劉青河。

有次視線撞上，感覺他的目光有些閃躲。

她想起來了，向霞下午跟她問了劉青河的去向，就急急走了。

她想問問劉青河有沒有見到向霞，會不會知道點什麼，可沒找到機會單獨說話。

至於跟大人講出來，她覺得不太妥當。

飯菜上桌，向南澤和王香努力擠出笑臉招呼劉青河，劉青河佯裝無事地坐到八仙桌邊開始吃飯。

向家幾姐妹一個端了個碗，從灶頭的菜碗裏扒拉了點菜，就都在外頭地壩邊吃去了。

外麵烏漆墨黑，她們就憑著灶屋門窗透出去的，煤油燈的微弱光線，扒著晚飯。

在這裏，沒有成家的女性為了避嫌，是不上桌跟男性一道吃飯的。

就連王香，也沒上桌，就在灶旁的凳子上坐著，跟幾姐妹吃同一碗菜。

好菜都擺上桌了，灶頭上那個菜碗裏總共就幾片肉。

王香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飯，不時朝著外麵望，小女兒還沒回來，她還不能大張旗鼓地到處問，到處找。

周圍的人都還是重男輕女的，偏偏向家就七個女兒，背後，大家沒少笑話王香和向南澤。

好在向南澤在大隊有地位，王香也有能耐，不是誰都敢踩她頭上的，所以，那些閑言碎語也隻能在背後傳。

王香沒有嫁錯人，向南澤從來沒有跟別人男人一樣惦記生兒子，生女兒就怪女人，而是照樣把女兒當成寶，讓一家子在這個年代也能吃飽穿暖。

女兒犯錯，他會喝斥，但從來不罵，管教她們的事，通常是王香在進行。

盡管男人不怪，王香還是著急著，飯沒吃完，就擱下碗，出了灶屋。

“向莉，你去你妹同學屋頭看看，悄悄問。

向蓮，你跟你四姐一起去......要是找不到，就去你們姐姐家，挨個問......”

她走到地壩邊，小聲安排。

她們上麵還有三個姐姐，都已經成家了，地方離這裏有近有遠的。

向莉和向蓮兩口扒完飯，就去灶屋擱了碗出來。

“媽，我也去找。”

向蘭還是不敢說下午向霞的情況，但打算在不驚動人的情況，去通往公社的路看看。

“你招呼一下劉青河，給他燒下洗腳水，我下午去公社扯布，床都還沒鋪。

你去柴棚裏找些好枯草，給他鋪床......

你們的事就要定下來了，他這趟要住好幾天，就不去別人家借宿了。

我到生產隊到處看看。”

王香這樣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