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塊六角三分,還有五斤的肉票,2斤的細糧票。”清晨地麵上結了一層白霜,男人的嗓音也被染了幾分冷清。
柳如霜看著男人朝她伸過來的手掌,掌心向上,很明顯是讓柳如霜還錢。
“隊長我的情況你也知道,我手裏沒有那麼多錢,我隻有這麼多了,先給你,剩下的年底生產隊分了錢我再還給你。”
柳如霜從棉襖內側的口袋裏掏出一堆毛票,放在男人的手上。
毛票上還帶著女人的的體溫,她遞錢的時候,指尖貌似不經意地觸碰到他的手心,在他掌心的厚厚的繭子處劃過,在體內激起一陣酥麻的電流。
沈萬山覺得手裏的錢像是一個燒紅的烙鐵,燙人得很,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他一直和所有的女人保持距離。
柳如霜是第一個靠近他的女人,也是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是為了報複背叛她的前男友才勾搭他的。
“一毛、五毛......”沈萬山竟然當著她的麵開始數錢,數到最後,還把缺了一個角的一分錢還回去。
“你還欠我二十八塊零一分,還有兩斤的肉票,2斤的細糧票。”沈萬山慢條斯理地把錢放進口袋裏。
柳如霜握拳,緊緊攥著手裏的那一分錢,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吐不出來,也吞不下去,要不是你對老娘有救命之恩,老娘才不會看上你。
心裏在瘋狂吐槽,抬眸的時候卻笑得越發溫婉純良:“隊長,等工分核算出來,發錢了,我第一時間還給你。”一雙澄澈的眸子瑩潤透明。
“你不用等了,你是咱們大隊的補錢戶。”沈萬山睨了她一眼,表情淡漠如常。
生產隊會提前把糧食發給生產隊的隊員,補錢戶是掙得工分還不夠抵扣領的糧食款,不僅領不到錢,還倒欠生產隊錢。
一般家裏孩子多的,壯勞力少的會出現這種情況,當然還有一種,是像柳如霜一樣好吃懶做的。
柳如霜垂眸,就看到沈萬山在用一種看廢物的眼神看她。
“你不要小看人,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我一定會證明我自己的。”柳如霜慷慨激昂,豪情萬丈。
沈萬山扯了扯嘴角,給了她一個清淡無波的眼神。
很快柳如霜就發現不是沈萬山小看她,而是她本來就不堪重任。
為了防止霜凍、促進白菜包心,生產隊的白菜都會用繩子把白菜捆起來,巧的是柳如霜拎的那顆白菜是用很細的棉線捆的。
極細的棉線在她右手上劃開一道鋒利的口子,除了右手大拇指幸免於難,其他四根手指頭指腹處全被割傷,掌心一片黏膩,淡淡的血腥味在鼻端遊走。
柳如霜悶哼一聲,怕沈萬山嫌棄她不中用,連忙把手背到身後。
“跟我來。”
沈萬山擰著眉拿過藥箱給她包紮,眼瞼微垂:“你還真讓我刮目相看。”語氣很冷淡,可動作卻很輕柔,好像是生怕弄疼了她一樣。
之前柳如霜有個磕磕碰碰他還會帶她去找赤腳醫生,但現在沈萬山已經久病成醫,基本的包紮他都會。
柳如霜發現在種地方麵她就是個廢柴,與其說是務農,倒不如說是“誤農”。她不在的話,生產隊的效率能提高不少。
“隊長,我明天想請假去縣城裏看看病。”她想去縣城裏找找別的門路,單靠種地她已經不能吸引沈萬山目光了。
就算是吸引過來,也是嘲諷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