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門口。
官兵人群中,一身黑色鎧甲的徐天德看著樓梯口的趙二虎,那張大臉上不禁寫著一個大大的懵字。
一身粗衣的趙二虎,怎麼看也不像是什麼貴人。
可那氣勢卻是拿捏得死死的。
這讓徐天德一時之間還真有些吃不準趙二虎的來頭。
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
蹙眉想了想,徐天德稍是遲疑半響,便扯著嗓子喊道:“是我領兵,你是何人?”
趙二虎默念了一下秦驍的囑咐,隨即仰著頭,斜眼瞥了徐天德一眼:“哼!我是誰,你還沒有資格知道!你可知罪?”
知什麼罪?
徐天德腦子頓時嗡嗡的,我帶兵圍剿黑風寨的土匪也有錯?
可看趙二虎那樣子,明顯不像是在跟他開玩笑。
徐天德皺皺眉,擠出人群,朝趙二虎拱拱手:“不知這位大人此話何意?我奉命剿滅黑風寨土匪,有何罪?”
兩人眼神一對視,剛還表現不錯的趙二虎頓時有些心虛。
不管他多機靈,畢竟也才十四五歲,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麵對徐天德這樣的驍勇悍將,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不錯了。
而就在他快要露餡,手心直冒冷汗時,樓上傳來了一道充滿威嚴的聲音:“可是徐天德來了?”
這聲音?
徐天德登時如臨大敵,渾身一激靈,額間頓時滲出一顆顆雨珠般大小的冷汗。
這聲音他太熟悉了,就是忘了自己老婆叫什麼,他也絕不能忘了這聲音。
一想到這聲音的主人竟然也在這家客棧,剛還對張興霸他們喊打喊殺的徐天德,此刻兩條腿就不自禁的直哆嗦。
看到徐天德竟被一句話嚇成這樣,他身後的官兵一個個麵麵相覷,總兵大人這是怎麼了?
羊癲瘋犯了?
張興霸等人被他這一操作給看懵了。
徐天德,你好歹也是一個總兵,怎麼就被嚇成了這樣,也太遜色了吧。
而就在他們以為這就已經是極限了的時候,隻聽那威嚴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可知罪?”
簡短的四個字,卻如泰山壓頂,撲通一聲,早已嚇得魂都快沒了的徐天德登時跪倒在地。
砰!砰!砰!
對著樓上就一個勁的磕頭。
這聲響,看得一旁的張興霸他們都覺得痛。
說話的這人誰啊?
竟能把一位總兵嚇成這樣?
而此時,跪在地上的徐天德說了一句話,沒差些把在場所有人都給嚇死。
“陛下恕罪!末,末將不,不知陛下在此!”
臥槽!
陛下在此?
在場所有人腦子頓時嗡的一聲,嚇得連忙伏地跪倒,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他們被嚇得不輕,不過樓上的秦驍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在心裏直罵徐天德就是個蠢貨。
他這一喊,整個江安府的大小官員還不全都知道聖駕到了江安府。
可他就是一個假貨。
到時江安府大小所有官員全跑來朝拜,就算他聲音模仿得惟妙惟肖,也難以騙住所有人。
而且最頭痛的是,一旦被這些官員纏住,他再想開溜可就難如登天了。
但現在事已至此,他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眼前這一關過了再說。
沉吟半響,秦驍道:“你既然已知朕在此,那還不立刻帶著你的人離開?”
“可是陛下,這,這張興霸乃,乃黑風寨土匪......”
不等徐天德說完,秦驍憤怒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什麼土匪?朕看你是想造反吧?明知朕在此,竟還敢帶兵在此撒野。你到底是在剿匪,還是想趁亂弑君啊?”
這麼大一頂帽子砸下來,徐天德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殺的啊。
弑君!
那可是要誅滅九族的大罪。
徐天德嚇得渾身如篩子一般直哆嗦,這會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走人。
“末,末將遵旨!”
用力磕了個頭,徐天德沒有半分猶豫,站起身便立馬帶著人火速離開了客棧。
雖說隻聞其聲未見其人,徐天德心中也難免會懷疑陛下是否真的在此,但他卻不敢賭,萬一賭錯了,那小命可就玩完了。
現在是隻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聽著樓下的動靜,一直沒露麵的秦驍這才狠狠鬆了口氣。
總算是蒙混過關了。
幸好自己學過口技,並且熟悉父皇的聲音,要不然想要糊弄住這徐天德還真有些懸。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秦驍長舒了口氣。
現在徐天德走了,危機暫時解除。
但,自己必須在江安府官員知道聖駕在此前,馬上離開。
不過,他也並未輕舉妄動。
徐天德是帶著人退出了客棧,可誰知道他走沒走遠,或者徐天德心中生疑,就在客棧外等著。
他們現在出去,那豈不就露餡了。
就在他思索怎麼離開才最安全時,趙二虎、張興霸他們推門走了進來。
“三殿下,聽小二說剛剛是你在假扮陛下?”
“姐夫,這還能有假?剛剛看到那徐天德嚇成那樣,若非早知道是先生假扮的,我都要以為陛下真的在此呢。”
一想到剛剛徐天德那窘樣,趙二虎就忍不住捧腹大笑。
嘶!
張興霸頓時倒吸了口涼氣,不禁一臉震驚的看了看秦驍。
這三殿下膽子還真是大,竟然敢冒充陛下,還把徐天德這個總兵耍得團團轉。
把人嚇得半死,還得磕頭謝恩,就剛剛那一嚇,他估計徐天德回去後,少說也得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沒病也得嚇出病來。
而就在秦驍他們商量下一步對策時,在他們對麵一間房間裏,一老一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滿是疑惑。
尤其是老的,眉頭皺了又皺。
朕剛剛沒說話啊。
徐天德那蠢貨一口一個陛下是在喊誰?
難道朕的行蹤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