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不好點明,滿腔怒氣隻能硬生生咽回去!
顧覃沉著臉,欲反斥回去,卻見雲錦嫿突然上前,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戲謔輕笑道:
“父親還想繼續給外人看安國公府的笑話嗎?您要不介意,我自然會奉陪到底。”
要不是安安有些疲累了,她真能用嘴皮子再戰三百回合。
反正,不要臉就行了!
“什,什麼?”
顧覃這才反應過來,周圍不僅圍了一圈賓客百姓,還有不少衣著破爛的乞丐,頓時氣得渾身顫抖。
他安國公府,時隔四年,又被人看了一次笑話!
顧覃怒氣上湧,咬了咬牙,隻能衝著雲錦嫿低喝道:“還不趕緊給我滾進來!”
“滾?”
雲錦嫿眉梢揚了揚,安撫地揉著安安的小腦袋,漫不經心道:“看來父親......還是不太想讓我進門呢。”
明擺著拿喬。
顧覃的臉色青白交加,暗暗掃了眼周遭,最終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怎麼會!卿綰快回家吧,你母親還在等著你......”
雲錦嫿嘴角輕勾,好心情的牽著安安,進了安國公府的大門。
顧覃見狀,忍著氣警告道:“既然進了安國公府,就少給我惹些幺蛾子,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說完,他拂袖而去。
雲錦嫿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半點不在意,循著記憶,抱著安安自顧自的往府裏走去。
“娘親......”
安安仰起小臉,淺淺打了個哈欠,耷拉著眼皮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呀?安安有一點點困啦。”
雲錦嫿柔聲道:“去見你外祖母,到時候安安要多哄哄外祖母開心。”
......
明月閣。
此處是國公府的正院,該是莊嚴華麗。
但目之所及,一片破敗,院子裏來往不過兩三個下人。
其中一個,還是粗使婆子,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掃著地。
雲錦嫿眸光一沉。
門外熱鬧非凡,明月閣卻冷清得毫無人氣。
這顧覃,當真是與殷北洵,都是狼心狗肺之人!
雲錦嫿越過粗使婆子,推開房門,濃鬱的藥味瞬間彌漫開來。
她緩步進入內室,眉頭倏地擰緊,裏麵光線昏暗,透著一股難言的死氣沉沉,壓抑得直讓人喘不過氣。
“娘親,我有些難受。”安安皺著小臉。
雲錦嫿抿著唇,拍了拍他,低聲道:“安安聽話,忍忍。”
下一刻,一陣咳嗽聲響起——
“咳咳......是,是卿綰回來了嗎?娘好像聽見你的聲音了......”
床榻上,萬氏聽見動靜,伸出枯枝般的手,費力撩開帷幔,往外張望。
雲錦嫿眼眶驀地一熱,放下安安,衝過去,一把握住萬氏冰冷的手:“娘,是女兒回來晚了!”
她擁有了顧卿婉的記憶,很清晰的知道,眼前這個麵容枯槁的女人,命是有多苦。
年輕時,遇人不淑就算了。
等生下孩子後,盼著丈夫回心轉意,誰知卻被搶走了孩子。
十幾年來,隻能遠遠看著自己女兒,叫別的女人娘親......
如今,她雲錦嫿既然占了顧卿婉的身體,就要好好護住她唯一的家人。
牽掛許久的身影闖入眸底,萬氏陡然激動起來,掙紮著坐了起來,淚水濕了整張臉龐:“不晚不晚,你回來了就好......”
借著機會,雲錦嫿趕緊暗自探了探萬氏的脈搏,心中一凜。
萬氏的身體會如此衰敗,除卻心氣鬱結的緣故外,最緊要的是她體內藏了毒!
沒等雲錦嫿回神,萬氏忽然驚訝出聲:
“卿綰,這是誰家的孩子?長得可真俊。”
“外祖母安好。”
按照娘親之前的交代,安安乖巧上前,朝著萬夫人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小臉綻開大大的笑容:
“我是安安,娘親的寶貝兒子!”
“這......”
萬夫人滿是錯愕,望著雲錦嫿,抱著一絲僥幸,連忙問道:“他是卿綰你撿來的吧?”
雲錦嫿訕訕笑了一下,含糊道:“女兒在莊子上認識了個獵戶,兩情相悅,咳咳......生下了安安。”
“獵戶?”
萬夫人大驚失色,這次讓卿綰歸京,就是為了能給她找個好人家,這樣她做母親的,也就能瞑目了。
但這獵戶身份......太上不得台麵了!
萬氏瞬間愁了起來,如今生米已經煮成熟飯,隻能將錯就錯了:
“此人家住何方?可有功名在身?要不......讓他入贅國公府?”
越說越離譜,雲錦嫿隻能硬著頭皮順著瞎編:“獵戶短命,安安還沒出生的時候就病死了,屍體還被野狗吃了!”
安安一聽,疑惑地瞅著自家娘親,無聲發出詢問:我爹死了?他不是馬上要娶小老婆了嗎?
雲錦嫿麵無表情扭轉他的小腦袋,對萬氏安撫道:
“娘親,你別擔心我了,你精神不好,先休息休息吧。”
說完,她開了窗戶通風,抱著安安急急出了內室。
萬氏隻能長歎了一口氣,怪她,沒教好卿綰。
院子裏。
雲錦嫿掃了眼已經坐在一邊嗑瓜子的粗使婆子,吩咐道:
“你去庫房,給夫人取些上等的血燕補補身子。”
粗使婆子“呸”了一口,撇著嘴:
“大小姐,您還當這是前幾年呢,血燕想吃就吃呀?徐姨娘剛給老爺生了個大胖小子,府裏的好東西都送給了那邊,哪裏輪得上你那癆病娘?”
話音頓了頓,粗使婆子睨了眼門後,輕蔑笑道:
“我勸你啊,趕緊給你娘找副草席備著吧,不然等人死了,你哭喪都不到找不到地兒哭......哎喲!”
“哐!”
雲錦嫿一腳狠狠踹在粗使婆子心口,眸光冷冽,寒聲道:
“這張嘴,你不想要了?”
聲響將其與兩個下人一並引來。
觸及倒地不起口溢鮮血的粗使婆子之際,均是怔忪在原地。
“咳咳,你們兩個還不趕緊過來將我攙扶起來,作死啊!”粗使婆子看著兩人到來,謾罵的想要站起身來。
兩人當頭一棒的回過神來,上前正要將粗使婆子攙扶起來,便感覺身側劃過一道厲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