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嫿不知自己究竟跪了多久的時間,任由雨水放肆的拍打在身上。
“顧小姐。”蕭漠突然拿著一把傘站在雲錦嫿身旁,替她擋去了大半的雨水。
雲錦嫿羽睫輕顫,將睫毛上的雨水扇落。
見雲錦嫿沒有言語,蕭漠上前一步將手中的油傘遞到她跟前,“這把傘是我家王爺給您的,您拿著吧。”
“替我多謝王爺好意,可我不需要。”雲錦嫿看都沒看眼前油傘一眼,直接冷聲拒絕。
蕭漠似是沒料到雲錦嫿的拒絕,渾身一震,“你可知自己的身體繼續這般下去,是會吃不消的?”
“我家王爺也是心善才會把傘給你,沒別的意思。”
“我不需要你家王爺的心善。”雲錦嫿陡然出聲打斷蕭漠的話語,眼角微微抬起露出無盡的冷意。
聽著雲錦嫿這般語帶譏諷,蕭漠心中同樣有氣,“王爺還真是好心辦壞事了。”
蕭漠轉頭就走,當真沒有被將那把油傘給留下。
看著折返回來的蕭漠,殷景初甚是驚訝,“那顧家娘子是拒絕了你家王爺的好意嗎?”
“是。”蕭漠實誠的點頭,黑眸投著點慍怒。
“喲嗬,這世上竟還有人拒絕九弟的好意,這顧家娘子真是奇人也。”殷景初頓時就樂了,眼神揶揄的落在殷北洵身上。
殷北洵薄唇微瑉,漆黑的瞳孔微動,扭頭離去。
看了殷北洵笑話的殷景初,滿臉笑意的來到鳳儀宮跪安。
“兒臣拜見皇後。”
聽見殷景初的聲音,皇後微微睜開眼來,“景初不必多禮,平身吧。”
“母後可是頭疾又犯了?”殷景初收起方才在殷北洵麵前的吊兒郎當,貼心的來到皇後身側。
“不過是些老 毛病,不礙事。”皇後把手放下,語氣平淡。
殷景初絲毫不介意皇後冷淡之意,饒有興致道,“母後可聽聞今日有人擅闖皇宮,擊鼓鳴冤一事?”
“擊鼓鳴冤?”皇後詫異的看著殷景初,倒是不曾聽聞這件事。
身為後宮之首,又不能關心朝堂的事。
見皇後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殷景初繪聲繪色的與她說著那日雲錦嫿手持擊鼓棒擊鼓鳴冤的事。
“她竟敢擅闖皇宮擾亂朝堂,這可是殺頭的大罪。”皇後驚奇的看著殷景初。
在此之前,從未想過會有如此奇人到皇宮擊鼓鳴冤,可惜做出這等事的人都命不久矣。
“母後錯了,父皇最終隻是罰了這女子在大殿跪上三日,並未過多的追責。”殷景初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這女子是何許人也,為何皇上會如此網開一麵?”皇後蹙眉,似是不解皇上的決策。
“那女子之所以敢到皇宮擊鼓鳴冤定然找好後路,不知母後可知那骨磨山的令牌?”
“你的意思是說,那女子拿來了骨磨山令牌告禦狀?”皇後滿目震驚,對這骨磨山同樣有所耳聞。
骨磨山顧名思義就是遍山白骨,幾乎有進無出,更別提是拿著令牌出來告禦狀了。
殷景初饒有興致的摸了摸下巴,繼續生動的說道,“沒錯,而且那女子告禦狀隻為自己娘親討回一個公道,告自己生父寵妾滅妻。”
當時的殷景初同樣在朝堂,在得知雲錦嫿所告的事後也被驚訝了半天。
這骨磨山令牌可是用命換來,誰知這顧家女兒反倒用來狀告自己生父。
一把利刃當成了殺牛刀。
“這女子是何人?”皇後沉吟一瞬,故作不經意的詢問。
“是安國公府剛回京的嫡出小姐,叫顧卿婉。”
皇後若有所思的呢喃著這個名字,挑了挑眉,“倒是個有趣之人。”
“母後有所不知,那顧卿婉如今還在雨中罰跪,九弟去給她送傘卻慘遭拒絕,這還是頭一回。”殷景初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神色冷淡的殷北洵。
“這世間還有女子會拒絕翊王呢?”皇後聽著殷景初的話,心裏對這手持骨磨山令牌來告禦狀的人愈發好奇。
“是吧,兒臣昨日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議,可那女子就是拒絕了九弟的好意。”
殷景初回想起昨日的事情依舊啼笑皆非。
“兒臣有事告退。”殷北洵這時候站起身來,神情肅然的說道。
目送殷北洵大步流星離去的背影,皇後眸中劃過一絲深沉的趣味。
這叫顧卿婉的女子,當真有意思。
“來人,將這顧卿婉帶來,本宮倒是想見識一下她究竟是何許人也。”
......
半晌。
林嬤嬤帶著人來到朝堂大殿外,看見的就是依舊跪在雨幕中的雲錦嫿。
“傳皇後口諭,宣顧家娘子入宮一見,跟老奴走吧。”林嬤嬤來到雲錦嫿麵前道。
雲錦嫿眉眼微動,緩慢的站起身來,跟在林嬤嬤身後。
一行人匆匆趕往鳳儀宮。
突然,一道身影闖入雲錦嫿視線,她想也沒想的抬起濕漉漉的胳膊,猛的抓住飛撲而來的東西。
“喵喵!”那東西發出了淒厲的叫聲。
雲錦嫿低眸看去,發現剛才襲擊她的正是一隻白貓。
尚未等雲錦嫿反應過來,訓斥的話語就先從身後傳來,“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敢對娘娘的貓兒動手!”
雲錦嫿等人回頭看去,迎麵而來的正是夏貴妃等人。
看著雲錦嫿手中的白貓,夏貴妃臉色微變,“鈴鐺!”
宮女迅速將雲錦嫿手中的白貓給搶去,小心翼翼的送到夏貴妃麵前。
夏貴妃看著白貓受驚的模樣,眼神一冷,“來人,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宮女拖下去掌嘴一百。”
“夏貴妃,此女乃是安國公嫡女。”林嬤嬤這時走到雲錦嫿身邊,解釋她的身份。
夏貴妃認出林嬤嬤,眼角的冷意也有所收斂,“既是安國公嫡女,那便掌嘴三十,以此為戒。”
“這......”林嬤嬤遲疑的看了眼雲錦嫿。
見狀,夏貴妃不悅的開口,“怎麼,難道本宮的話如今都不管用了嗎?”
“敢問貴妃娘娘,臣女何罪之有?”雲錦嫿不卑不亢的站在那,直麵迎上夏貴妃雙目。
“你對本宮的貓兒動手,難道本宮還罰不得你?”夏貴妃眉眼緊皺,這安國公嫡女怎的這般不知所謂。
雲錦嫿神色平靜,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白貓,“回娘娘的話,臣女方才不過是自衛,並非有意出手傷害娘娘的貓。”
“敢問娘娘,臣女何錯之有?”雲錦嫿一字一頓,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