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鬥獸場內部是環形，一共兩層。

第一層關著許多猛獸，中間是一大片舞台，用來角鬥。

第二層是觀眾席，可以看見第一層的舞台。

顧辰軒和方夢妮坐在貴賓位子上，簡零榆站在顧辰軒身側。

一頭威猛的老虎從鐵籠裏被牽出來，長嘯一聲，簡零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方夢妮頭倚靠著顧辰軒肩膀：“我害怕。”

顧辰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有我在。”

高大的角鬥士出場，一身肌肉，手持長劍，向老虎眼睛刺去。

老虎反應很迅速，一個前躍，角鬥士向旁邊閃躲，還是被絆倒在地。

一人一獸，激烈地搏鬥著。

這場鬥爭，注定隻能活下來一個。

方夢妮眼珠轉動著，她現在隻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

她在來之前都想好了，讓簡零榆去鬥獸，肯定很精彩。

趁著顧辰軒上廁所的機會，她把茶杯遞給簡零榆：“幫我倒點水。”

趁簡零榆倒水的時候，她就把簡零榆推下去。

沒想到簡零榆充耳不聞。

她隻好端著茶杯走到簡零榆麵前，假裝被拌了一下，摔倒在地。

倒地的間隙，將簡零榆用力朝前一推。

“啊！”簡零榆驚呼一聲，身體向下墜落，強烈的失重感襲來，隨後摔落在鬥獸的舞台。

老虎看見從天而降的簡零榆，天生的敏銳告訴它，這是一個很好的獵物。

它放棄了角鬥士，朝簡零榆撲過來。

簡零榆從高處跌落，渾身都像散架了一樣。又被嚇得腦海一片空白，身體顫抖著，哪裏還知道反抗。

肩膀被老虎的利爪撓破，頓時血肉模糊。

觀眾席上的人都捏了一把汗，提起呼吸，紛紛喊著“有人掉進去了。”

隻有方夢妮長舒一口氣，在心裏許願：咬死她，咬死她！

訓導員想過去把老虎引出來，方夢妮在台上喊道：“你要讓顧總掃興嗎？鬥獸哪有不死人的。”

這場角鬥是顧辰軒出資的，訓導員一時有些為難，他可得罪不起顧辰軒，隻得站在原地。

角鬥士剛剛和老虎鬥得精疲力盡，身上也滿是傷痕，還有鮮血不斷滴下來。

他還不想死，隻顧著癱坐在一旁，大口喘著粗氣。

顧辰軒回來的時候，老虎已經把簡零榆的衣衫全部抓破，身上都是一道道口子，最深的幾道，能看得見骨頭。

“辰軒哥，你可算回來了。小簡掉下去了，怎麼辦？”方夢妮跺著腳，一臉焦急和內疚，“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她。”

顧辰軒看著舞台上的簡零榆，瘦小的身子縮成一團，雙手拚命護著頭部。

他突然想到有一次去簡家，簡零榆正在挨打，小小的人兒，雙手護著頭，蹲在牆角。抽泣著，很是可憐。

那時候他心裏有一陣悸動，特別心疼這個好看的小妹妹，他想要保護好她。

老虎利爪下的簡零榆和記憶裏無助的小人重疊......

顧辰軒對訓導員喊道：“救人。”

有了顧辰軒的發話，訓導員趕緊衝過去，又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老虎引出來。

方夢妮眼裏的失落一閃而過，剛剛隻差一點，老虎就咬住簡零榆的脖子了。

簡零榆從被抬來一直到醫院，都是昏迷狀態。

醫生遞給顧辰軒手術同意書和交費單，顧辰軒簽完字，方夢妮看著簡零榆被推進急救室：“辰軒哥，這麼晚了，你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

顧辰軒不希望簡零榆死，但也不願意照顧仇人的女兒，於是點點頭，把交費單遞給方夢妮。

等到天亮，簡零榆才被推出急救室。

醫生感歎這個姑娘真是命大：“再來晚一步都沒救了。”

方夢妮看著病床上的簡零榆，全身都纏著紗布，隻有蒼白的臉露在外麵，長長的睫毛下有一層陰影。

竟讓她聯想到童話故事裏的睡美人。

她恨不得拿刀子，一刀一刀劃破簡零榆的臉。

這女人，死到臨頭還知道護著自己的臉，真是天生的狐狸胚子。

她把交費單撕成碎片，又將簡零榆的點滴調到最大，然後快步走出病房。

哪怕不能讓簡零榆死，也要最大程度傷害她。

護士查詢了好幾遍，都沒有看見簡零榆的交費信息，來到病房準備催促一下。

結果看見輸液管裏全部都是血，因為藥瓶已經空了，身體血液全部倒流，都快流進藥瓶裏麵了。

護士趕緊處理著，這麼嚴重的病人，連個看護的家屬也沒有，還好自己過來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醫院沒有人敢打擾顧辰軒，她隻好嘗試著叫醒簡零榆。

過了好一會兒，簡零榆睜開眼睛，發出虛弱的聲音：“我還活著？”

“是的。”護士點點頭，“您要交費了。”

“多少錢？”

“八千。”

簡零榆聽見這數字，差點又昏迷過去，她現在連八百都沒有。

她問出了最壞的假設：“隻有我一個人在醫院嗎？”

“目前是的。”護士有些可憐她。

她知道顧辰軒不可能給她錢，隻好給好閨蜜許月念打電話，抬手的那一刻，胳膊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

“你可以借我八千塊錢嗎？”

“你怎麼了？”許月念聽出來她聲音的不對勁，“你在哪裏？”

麵對親近的人，簡零榆再也繃不住，說出醫院地址後就哭了起來。

許月念慌了，連鞋都沒來得及換，就跑下樓打車。

到了醫院後，她替簡零榆交上醫藥費。

剛攢上一萬塊錢，還沒捂熱，現在隻剩下兩千了。

“小榆，你就不該和顧辰軒結婚。”許月念看她纏得像個木乃伊，又心疼又氣憤，“照片又不是你發的，名聲受損的也不是你。”

“他很好。”簡零榆為顧辰軒辯解。

許月念真是恨鐵不成鋼：“你怎麼就不明白，有些人隻適合存在記憶裏。要不是你躺在病床上，我都想揍你一頓。”

簡零榆笑了笑：“你才舍不得呢。”

“你外婆的事情怎麼樣了？”許月念問她。

簡零榆歎了口氣，語氣沉重：“還差十五萬，我準備出院以後打兩份工，邊攢錢邊想辦法。”

“其實我覺得，你們江總，對你挺有意思的。”許月念都看出來江起雲喜歡簡零榆了，隻有簡零榆自己榆木腦袋，“要不試試找他借錢？”

“對我有意思？”簡零榆從來沒往這方麵想過，她覺得江起雲對每一個人都很好。

許月念用自己看了十幾年言情小說的經驗告訴她，江起雲就是喜歡她。

簡零榆態度很堅決：“不管他喜不喜歡我，我都不會找他借錢。”

許月念不理解：“為什麼？”

“如果他喜歡我，那豈不是讓他誤以為我們有機會，害了他。如果他不喜歡我，那我就欠了他一個人情，我不想把這麼好的人，拉到我一團糟的生活裏麵來。”

她的生活猶如一攤爛泥，江起雲不該染上汙穢。

“行吧，我說不過你。”許月念很是無奈，“那我和你一起打兩份工好了，我們一起攢錢救外婆。”

簡零榆剛要開口，許月念就把手指放到她嘴邊：“不可以和我見外。”

顧辰軒睡醒，來到餐廳，竟有點想念簡零榆做的早餐。

他趕緊甩甩頭，告訴自己，做飯好吃的廚子多的是。

他看見方夢妮發的朋友圈：交完醫藥費，病人也醒了，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配圖是一張略顯疲憊的自拍。

他點了一個讚，一個千金大小姐，願意熬夜照顧自己的情敵，真的很賢惠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