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槿玥還在晃神之際,簫溟熠已經大步走到床前,彎腰將她抱起。
“......”白槿玥差點就拳腳並用將人推開,但男人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讓她生生止住。
他受傷了?
不待白槿玥發問,簫溟熠已經抱著她到了門外的肩輿之上。
“竹苑是你往後的住處,好生修養。”
白槿玥一臉錯愕,待看到肩輿兩側候著的孔雀、黃鸝二人時,驟然反應過來。
連南安苑的丫鬟都在,這簫溟熠是讓她在熠王府住下了。
“多謝熠王,冷漓公子。”
肩輿行遠,簫溟熠這才抬手壓著左肩在長桌前坐下。
一旁的百晝助他褪下外袍,白色裏衣顯現烏紅血漬,肩頭一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
“受了傷還逞強抱美人,你逞英雄也不分時候。”
冷漓皺著眉頭幫他處理傷口,言語間盡是責備。
簫溟熠尚未開口,一旁的百晝已沉不住氣:“什麼美人,要不是她主子不至於現在還遭人追殺......”
“多嘴。”
簫溟熠一個冷眼掃去,隨即轉向身側的冷漓,低低問道:“她的身份,你可辨出一二?”
冷漓下手刮爛肉的動作重了幾分:“她的毒,不是我解的。”
這番話,讓簫溟熠和百晝皆詫異不已。
“她一個連京城都沒出過的人,怎會解西域之毒?”百晝驚呼。
昨日中毒後白槿玥便昏迷不醒,是他親自送來的冷水榭。
這毒,怎麼就解了?
百晝的疑惑,亦是簫溟熠的不解之處。
“她的血,能解毒?”這是唯一合理的猜測。
冷漓搖頭:“我取了她的血,無奇效。”
簫溟熠眼眸深沉,圍繞在那個女人身上的迷霧又濃鬱了幾分。
“一定是那女人事先服下了解藥才自行化毒於無形。”百晝心中有了定奪,但更多的是擔憂,“主子,這斷是那人聯合白家的計謀,我們中計了。”
冷漓一邊給簫溟熠包紮傷口,一邊發表自己的看法。
“禮部由太子監管,白尚書無需站隊便已是太子門派,跟那人關聯不大。”
“難道太子也......”百晝話語一頓,轉身對著簫溟熠拱手,“主子,此女當為除之!”
簫溟熠眉宇微挑,神色染上一縷深意。
“是敵是友,靜觀其變。他們個個唱戲,本王就陪他們好好演戲。”
......
竹苑。
白槿玥剛在房間安頓好,一個自稱阮嬤嬤的老婦便走了進來。
她身後一行丫鬟手中端著雲錦布匹、珠寶首飾,看得人眼花繚亂。
“這些都是王爺命老奴從庫房調取來竹苑的物資,白二小姐日後還有需求皆可找老奴。”
白槿玥從首飾盒中挑出最粗的珍珠項鏈,塞到了阮嬤嬤手中。
“阮嬤嬤費心了。”
但她的這番禮貌示好,並未得到她想要的回應。
阮嬤嬤將珍珠項鏈放回錦盒之中,恭敬麵色帶著幾絲疏離。
“二小姐客氣了,為王爺辦事是老奴分內之事。”
說完,她命那些丫鬟將東西放下,留在竹苑任白槿玥差遣。
“王爺吩咐,為不叨擾二小姐,內房隻留您的兩個貼身丫鬟,這六個丫頭就呆在外房幹些粗活。”
阮嬤嬤辦事雷厲風行,一一交代完便退了出去。
房間內安靜下來,孔雀將門關上後開始抱怨吐槽。
“小姐明明已是熠王妃,這老婆子卻一口一個二小姐,太不把咱們放在眼裏了!”
她這打抱不平的語氣,和之前為白汐月哈腰做狗腿的樣子如出一轍。
白槿玥淡淡掃了她一眼,這是離了白府打算洗心革麵重新找靠山了?
“你小聲點,我們這是在熠王府,不能亂說話......”一旁的黃鸝低聲提醒孔雀。
孔雀白了她一眼,見白槿玥依舊未動聲色,繼續一吐為快。
“怕什麼?咱們小姐是熠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今日若不給那些低賤胚子一些下馬威,往後定會欺負小姐!”
她抬高了音調,故意讓外麵候著的丫鬟們聽到。
“我做事,需要你教?”白槿玥琉璃般的眼眸渡上一層冰霜。
孔雀打了個激靈,連忙跪下。
“奴婢不敢......奴婢隻是想將功贖罪,為小姐撐腰......”
“去院子裏候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擅自離崗。”白槿玥打發她離開。
這種牆頭草,眼不見為淨。
待房間隻有白槿玥和黃鸝兩人,她這才卸下了緊繃的外殼。
“白府現在如何?”
黃鸝給白槿玥沏著茶,嗓音壓低了幾分:“老爺對外宣稱身體抱恙閉門謝客,但奴婢聽永寧軒的人說他昨天夜裏去了宮中,今早才回府......後來熠王派人來南安苑接奴婢和孔雀前來,府中其他事情奴婢就不清楚了。”
“簫溟熠直接派人去的南安苑?”
白勤堂深夜去宮中,不過是得罪了簫溟熠想尋找庇護傘,不足為奇。
但簫溟熠在白府要人,竟然不是在外廳找劉管家走正常程序,而是去的女眷內院。
“一個叫百晝的帶刀侍衛,直接翻牆進的南安苑,然後架著奴婢和孔雀就飛了出來......”
黃鸝說起這事還心有餘悸,若不是見到了熠王的令牌還以為是遭遇了采花賊。
正在喝茶的白槿玥差點就噗了出口:“也就是白府無人知道你和孔雀失蹤了?”
這熠王府的人辦事,還真是不走尋常路。
但白府此刻應當亂成了一鍋粥,她南安苑少了兩個人怕是也沒人在意。
修整一日,白槿玥的身體又恢複了不少。
為了盡早和簫溟熠達成戰略性合作,她從防空洞中拿出了強身健體的大力丸,琢磨著找個時間去會會那個男人。
雖說用保健品當做見麵禮有些不合適,但她一時半會想不到什麼合適的東西來送那個病美男。
傍晚,白槿玥從阮嬤嬤那探得口風,簫溟熠回了他住的青芷院。
她將大力丸揣在袖口,讓院子裏的丫鬟藍蝶帶路前往。
青芷院,圍欄外。
“奴婢先稟告百晝大人,二小姐再入內吧。”藍蝶說道。
白槿玥將手中早已準備的鐲子塞給她:“本小姐畢竟是和王爺拜過堂的人,此番敘舊就不驚動旁人了。”
說罷,她推門而入。
院內矮竹翠綠,一棵雙生桃樹吸引了白槿玥的注意。
一半綠蔭蔥蔥,一半蕭條衰竭,但主幹卻緊緊纏繞,分不清誰盛誰枯。
青芷院很大,卻不見一個下人。
白槿玥在長廊拐了幾個彎,都沒有走到正房位置。
她正欲挨個敲門問問,聽得左側的廂房內傳來動靜。
“來人。”是簫溟熠的聲音。
白槿玥眼神亮了亮,推門走了進去。
但剛邁腳卻感覺踩到什麼顆粒物,滑溜溜地往前衝。
噗通——
水花四濺,白槿玥隨著慣性栽進房間內的溫泉池中!
她本能地揮手抓撓身側的臨近物做救命草站穩,卻聽得耳畔傳來一陣帶著痛楚的抽氣聲。
白槿玥擦了臉上的水漬,這才看清溫泉池中正坐著衣裳褪盡的簫溟熠。
他的胸膛前,有道清晰的鮮紅五指抓痕......
白槿玥眼皮一跳,隻想原地遁走。
但迎著簫溟熠驚愕轉怒的神情,她隻能硬著頭皮微笑揮手打招呼。
“嗨,熠王......需要搓澡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