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街上並無行人,顧青蘿憑借著記憶輕鬆來到顧府門前。
承載無限榮寵的龍威將軍府,如今孤零零地像一座凶宅。
門前石獅子少了一隻,匾額早就不在,大門也是舊跡斑駁。
回想著往日將軍府門口的熱鬧,顧青蘿鼻子有些發酸。
她強忍住上前推開大門的衝動,挑了個僻靜的角度翻進院子。
讓她意外的是,院子裏雖然不複顧家得寵時繁華,但卻被收拾的很整齊。
顧青蘿有些不解,以楚元康的德性,射殺她們父女後,肯定會第一時間推平顧家,絕不會允許顧家還留有念想在世。
可這宅子卻實實在在被留了下來,而且還被收拾的這麼幹淨整潔。
難不成是有人在暗中保護?
來不及細想太多,顧青蘿找到自己當年居住的院子,毫無障礙的找到深埋在院中槐樹下的玲瓏鞭。
看著熟悉的玲瓏鞭,顧青蘿神情有些恍惚。
鞭子是爹親手為她打造,所用材料珍貴無比,她一直帶在身邊,非常珍惜。
入宮為妃的前一晚,周晴雪曾特意找到她,說是宮妃不能成天喊打喊殺,而且楚元康肯定也不喜歡她凶殘嗜血,所以建議她將用了十來年的玲瓏鞭留在宮外。
她對周晴雪不設防,又不想惹楚元康討厭,所以輕意接受周晴雪說的不帶鞭入宮。
隻是在周晴雪說要斬斷玲瓏鞭時,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將鞭子埋在槐樹下。
如今鞭子依舊光鮮如初,但做鞭子的人卻早就魂歸九泉。
顧青蘿撫摸著玲瓏鞭,腦海裏清楚地浮現城門上楚元康和周晴雪那對狗男女的嘴臉,心裏地恨意一層層地疊加。
爹,哥哥們你們放心,既然老天爺讓我換種方式回來報仇,那我就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
以後顧青蘿就是徐明曦,徐明曦就是顧青蘿。
打定主意後,徐明曦取出鞭子,將地麵複原後準備起身,卻清楚地感受到身後有破空聲傳來。
她閃身避開的同時,玲瓏鞭甩出手。
“砰”
鞭子落空,甩在青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不容徐明曦反應,憑空出現的男人步步殺招地朝她逼來。
徐明曦後退防守的同時,找準時機攻其不備。
但對方來者不善,且殺意濃濃,幾十招下來徐明曦沒討到半分便宜不說,還因為身體底子差多了幾分捉襟見肘。
她見勢不妙準備收手以圖後續時,對方身形微晃,腳步也有些錯雜。
徐明曦抓住機會拍出一掌,對方毫無準備被拍中胸口,猛地後退兩步。
黑暗中有人快速地接住了他,並著急地詢問,“爺您沒事吧?”
徐明曦冷聲嬌喝道,“你們是誰,為何夜闖將軍府?”
回應她的是男人急促的喘氣聲,還有小廝焦急地詢問聲,“爺您可是又病發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閉嘴!”如玉石相擊的聲音讓徐明曦詫異,隱約覺得這聲音似乎在哪裏聽過。
她擰著眉頭走近兩步,總算借著天色看清楚來人。
齊王世子裴錚!
四哥生前最好的朋友。
記起四哥曾說過他的一些小秘密,徐明曦想也沒想地脫口而出,“帶糖了嗎?快給他喂顆糖。”
話音剛落,就感覺自己被裴錚給扣住了手腕,“你是誰!”
徐明曦一驚,甩開裴錚的手迅速後退,同時心中無比慶幸出門時臉上戴了麵巾。
所以現在裴錚根本看不清她的麵容。
不敢再多留,徐明曦迅速離開將軍府。
所以並不知道,在她消失後裴錚扣住隨從的肩膀痛苦追問,“是她回來了嗎?”
“爺您冷靜,顧小姐已經去世三年了。”
“可知道爺病發要吃糖才能好的人,隻有她們兄妹。”
*
取回玲瓏鞭,徐明曦睡了個好覺。
但第二天一早,就被綠蕪給叫醒,“小姐 ,宮裏來人了,說是皇後要見您。”
皇後二字讓徐明曦迅速醒神。
她掀開被子赤腳下床就要往外走,被綠蕪給攔住,“我的好小姐,這天可冷著呢,哪能這樣赤著腳。”
說著就要將她給拉回床前穿鞋襪,徐明曦站在原地不動。
十指緊握成拳,心裏恨意翻騰。
周晴雪要見她啊,那她正好趁此機會替父兄們報仇。
念頭剛起,她便止不住的熱血沸騰。
正當她要去拿玲瓏鞭時,門外響起薑皖的聲音,“曦兒別怕,娘已經替你想到辦法擺平昨日之事了。”
徐明曦微頓,見薑皖已經走進屋裏來,手裏還端著一個不小的木匣子。
“曦兒來,”薑皖把木匣子放到桌上,朝徐明曦招手說道。
徐明曦應聲在桌邊坐下,就見薑皖打開木匣子,一邊往外拿銀票,一邊說道:
“安樂候府是皇後的娘家,那周世安又是嫡長子,這事怕恐怕不能輕易善了。”
“這些是家裏賬麵上能拿出來的全部活銀,如果不夠的話娘找你外祖家借些,總之不能讓皇後因為昨天的事記恨於你。”
徐明曦秒懂,薑皖是想用錢讓周家閉嘴,讓周晴雪不能因為周世安落水而為難她。
就桌上這厚厚的一疊,怕是得有幾十萬兩。
即便是薑皖再有錢,劃出這麼一大筆錢,也足夠她元氣大傷的。
可她從進屋開始,並沒有半分怨言,話裏話外也全部是對她這個女兒的維護和心疼。
這樣深沉而又無私的母愛,如同一股暖流瞬間溫暖徐明曦孤寂的心。
她將銀票重新裝回木匣子,淡聲告訴薑皖,“錢你收著,虹湖的事我會自己處理好。”
薑皖大驚失色的表示,“萬萬使不得,事關安樂候府,皇後不可能輕描淡寫的揭過。曦兒你按娘說的來,這事咱不去硬碰硬,如果能用錢解決再好不過了。”
“可這些都是你的血汗錢,沒道理白白送給別人。”
特別還是周晴雪那樣該死的劊子手。
女兒破天荒地心疼自己,薑皖激動的眼眶泛紅。
她將銀票和木匣子一起推到徐明曦懷裏,“曦兒你能理解娘,娘就死而無撼了,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娘隻要曦兒平平安安的就好。”
“我會平安歸來的,你在府裏等我消息就是。”
徐明曦起身坐到銅鏡前,招手示意綠蕪,“過來替我梳妝,我這就進宮。”
“好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