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趕回許州的二人,一刻未歇,來到了許州府衙。
“一會你打算怎麼審?”
要不是孫海山還沒救,蕭文遠此刻恨不得一巴掌呼死柳知秋。
“從私說,柳知秋現在是劉知州的女婿;與公講,是劉知州的屬下,所以即便是要提人,最好先與劉知州說下情況。”
追風稍作沉吟後說道。
“你們錦衣衛不是向來先斬後奏麼?怎滴現在不行了?”
“你莫要胡說,我們從來都是按章辦事,你說的那是東廠。”
追風似乎很討厭東廠的行事作風。
蕭文遠聳了聳肩,二人推門進了府衙。
“劉大人,你的隨身主簿柳致秋現在何處?我有事要問。”
“大人您來的太不巧了,致秋他白日裏告假省親,此刻怕是已在路上了。”
“省親?胡說八道!我們剛從平西縣回來,怎麼沒看見他?”
蕭文遠怒氣未消,恨聲道。
劉知州一雙三角眼骨碌碌一轉,道:“致秋確實不在府上,二位大人不信的話一搜便知。”
“聽說主簿柳致秋是劉大人的女婿?”
追風伸手攔住蕭文遠道。
“正是,四年前我見此子中舉,是個人才,恰好小女無親,便招入為婿,不知有何不妥?”
一日未見,姓劉的居然神態表情像是換了個人,全無之前那般唯諾模樣。
必有蹊蹺!
蕭文遠深吸口氣,知道事到臨頭最忌意氣用事,緩聲道:“主簿不在,那大人的千金總在吧?”
“也不... ...”
劉知州剛要說不,就聽蕭文遠緊接著說道:“也不在?那我們說不得就要搜搜看了,萬一找到千金,大人阻攔錦衣衛查案,什麼後果,不用我說了吧?”
劉知州神色慌亂,支支吾吾半天後,才叫人喚出了自己的女兒。
“你可認識一個名叫溫懷玉的女子?”
追風上前問道。
“回大人,不認識。”
“你夫婿現在何處?”
“回鄉省親。”
“你為何不同往?”
“賤妾有孕在身,不宜舟車勞頓。”
追風仔細看去,身前女子小腹確實微微隆起。
“我來問吧。”
社會青年蕭文遠雖然沒有當過警察,但是如果對方提前串供,這麼問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好在自己看過無數探案片,多少算有些經驗。
追風一路上見蕭文遠雖有些口無遮攔,說時常些聽不懂的話,但心思卻是極為縝密,當下點了點頭。
“麻煩劉大人回避。”
“小女有孕在身,下官憂心,在一旁總不礙事吧?”
蕭文遠眉頭一皺,笑道:“聽說劉大人是春柳院的常客,不知這等做派錦衣衛管是不管?”
追風附和:“我大楚文武官員皆當潔身自好,若有此事,自然要管。”
劉知州沒殺人,自然不用擔心審問,但是春柳院自己確實常去,錦衣衛以這個由頭抓自己回去倒是沒的說,權衡利弊後,被追風帶了下去。
“你不要害怕,我就簡單問兩個問題,反正人也不是你殺的,不用擔心抄家連坐的風險。”
蕭文遠話看似輕飄飄的一句,卻把眼前少婦嚇的一個激靈。
要知道大楚女子雖有識文斷字者,但蕭文遠絕不相信這些女子會抱著大楚刑法看,所以故意把火引到其身上,果然有了反應。
“好、好... ...”
“你夫婿可認識溫懷玉?”
“不知道。”
“溫懷玉是不是來過府衙?”
“不知道。”
“柳致秋根本沒有省親是不是?”
“不知道。”
“你可有兄弟姐妹?”
“不知道。”
“嗯?我看你怕是隻會說不知道三個字吧。”
眼前女子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色唰的一下雪白。
“不怕告訴你,平西縣我們去了,你夫君和溫懷玉的以往的事我們也已經知道,而且守門二爺也交代了三年前看到過溫懷玉來過府衙找你夫君,是也不是!”
人在慌亂中,最容易犯錯。
“不是、不是... ...”
少婦顫抖起來。
“大楚法例,包庇罪犯者,視為同罪!再不如實交代,隻怕你見不到腹中無辜孩子!”
蕭文遠震喝。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溫懷玉是怎麼死的!我也不認識她!”
地上少婦抽泣起來。
“我何時說過死的是溫懷玉,你如何知道?!”
“溫懷玉是許州第一不要臉的妓女,她死了活該!”
“剛才你不是還說不認識溫懷玉,現在怎麼又認識了?!”
“我、我... ...”
少婦不住的顫抖。
就在這時,追風走了回來,假意在蕭文遠耳旁附語。
“你爹他剛才為了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已經交代了,現在你若能老實說出前後事情,我可保你和你爹,包括你腹中的孩子免受牢獄之苦!”
“不可能,我爹他不會說的!”
少婦情急之下說走了嘴,可是已經為時已晚。
蕭文遠見少婦心理防線已破,俯身輕聲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莫要因為一個負心人連累了你爹和孩子。”
“你胡說!致秋不是負心漢!是那個死賤人來勾引我夫君!”
蕭文遠二人相視一笑,繼續道:“所以柳致秋就借調琴之機殺了溫懷玉,好保住他的前程,可對?”
“不會的,致秋不會殺人,是那個牢裏的孫海山,是他殺的!”
“孫海山沒有殺人動機,而且我們已經找到了線索,事發當晚柳致秋找過死者,而且在不遠處的未央湖邊找到了凶器,就是擊打孫海山的那根調音器。”
“不可能的!你胡說!致秋說調音器早就燒了!”
“原來如此!”
地上少婦被蕭文遠連嚇帶蒙,說出了隱秘。
“這麼說事發當天柳致秋去找溫懷玉你是知道的。”
少婦見狀,也知無法再隱瞞下去,泣聲道:“致秋說溫懷玉三番兩次糾纏與他,他去找她隻是為了把話說清楚,他決計不會殺人的!”
“人在急的時候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柳致秋在哪裏燒的調音器?”
“後院石榴樹下。”
蕭文遠示意追風,沒多久,追風果然在樹下土裏找到了一塊銅器,隻是木柄已被燒毀。
“柳致秋去了哪裏?”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了。”
少婦抬起哭腫的杏眼,含淚道。
“你們別為難我女了,柳致秋現在在祁王府。”
劉知州眼眶微紅,從一旁走出,扶起癱坐在地上的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