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鐲子跟徐夏的紐扣碰上了清脆作響,跟她的冷笑相互應和,諷刺效果直接拉滿。
對對對,她就是個農村來的。人呐,對於自己就要誠實。知識分子怎麼了,知識分子的衣服還是拿的她這個農村人的呢!
也真難為趙春蘭她不嫌臟。
拿了不還視為偷。
但她都理解,她都體諒。知識分子的事情怎麼能叫偷呢,叫借!
“對了,大嫂您身上這件駝絨大衣好像也是我的。這可是真駝絨,三十五塊,在上海製衣廠買的呢!如果您穿壞了,麻煩照價賠償!”
這徐夏今天是中了邪?
沒想到這一招也不好使。趙春蘭下不了台。她是個五短身材,但瘦。臉蛋還算秀麗,但是顴骨很高。這下表情失去管理,那張秀麗的刮骨臉,凶起來活像個晚娘。
“誰教你這麼說話,你這樣怎麼教育的好顧家的孩子!你別忘了,你衛生所的工作還是我介紹的。”
說完這話,趙春蘭突然停了。今天的徐夏太反常,趙春蘭漸漸也察覺到自己的憤怒,她一貫謹慎。冷眼看了一會兒徐夏,突然清醒。本著言多必失的道理,說了最後一句,轉身要走。
然而徐夏怎麼肯!伸腳一勾,前者頓時摔了個狗吃屎。
前世今生,當趙春蘭評價她教育孩子的方式,徐夏心裏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全部都噴湧而出。可她心裏越憤怒,行為就越冷靜。
捂著兒子的耳朵,徐夏把孩子與趙春蘭隔絕開,蹲下身,冷笑:
“我的兒子,我怎麼教育是我的事。跟你有個屁的關係?你教育的好,你自己生一個啊!偷別人的孩子算什麼本事?”
“當我麵一套,被我麵一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除掉我,讓顧思明娶趙安然?我告訴你,做夢!“
至於衛生所......
手腕一轉,金鐲子碰撞出響,混著徐夏眼底的嘲諷,那手杠著金鐲子就拍在了趙春蘭臉上。“你當我稀罕?當我不知道你背著我在廠長夫人麵前搶功勞?”
“以前我是不跟你計較,以後,絕不會了!你休想踩著我往上爬!乖乖從我這拿的錢還給我!否則你不會想知道我能做出什麼的!”
最後一句,貼著趙春蘭的耳邊,簡直如同惡魔呢喃,偏偏徐夏的手扶住她,最為親密無間。
“你......瘋子!”
心中的噩夢被戳中,趙春蘭眼神終於紅了,指著徐夏,許是被徐夏那恐怖得笑容嚇住了,竟然半天都說不出話。
眼看著要動手,卻不妨旁邊傳來人聲。
“大嫂,在聊什麼?”
處理好剩餘事情的顧思明邊旋緊鋼筆,慢條斯理地插進胸前的襯衫袋子,邊走過來。
派克鋼筆鉤子不知有意無意反射陽光,一下刺了趙春蘭的眼,她下意識地別過頭。換做別人,她早開罵了,但是顧思明這一打岔,反而逼迫她再次冷靜下來。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姑且讓徐夏得意一會兒又何妨?
反正這個村婦的東西早晚是妹妹安然的!
“大嫂讓我......“
徐夏無所畏懼,剛要複述,旁邊的趙春蘭甚至來不及揉眼睛,立刻打斷,幹笑。
“沒什麼,就是請你們改天一定到嫂子家吃飯,好讓我跟你大哥親自給你們小夫妻賠不是!對了,徐夏,我借你的收音機和衣服明天就給你,我先回了。”
說罷,也不等顧思明和徐夏答應,腳步匆匆往外,比來的時候還要急上幾分,仿佛後麵有鬼在追。
可是偏偏,這一次,卻是顧思明攔住了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