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北王世子要刺殺江監侯?
三十多個神都守俱是神色一凜,無不側目看向葉宵。
方才葉宵放聲幾句已經暴露了身份。
如今人人皆知寧北王世子就站在那處屋簷上。
“江大人,何出此言?
本世子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刺殺於你?”
“況且,今夜誰人不知本世子是在錦河鯨樓?”
夜幕中又響起了葉宵的聲音,他像是在為自己澄清,也像是在於江霆隔空對話一般。
但這聲音落下,橋北的夜色中卻再沒有任何回應。
寂靜讓所有駐足觀望的人都摸不清楚這夜色中究竟有何事在發生。
此時,橋北街巷。
一道人影踉蹌前行,他一步三顧,逃命一般奔走,仿佛滿了兩步就要被尾隨而至的刺客追上。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呼救的江霆。
他聽到隔空飄來葉宵的聲音,呼吸猛地一頓,腳步也下意識放慢幾分。
葉宵在前方!
這可真是前有虎,後有狼!
江霆心頭發慌,就此駐步不敢往前。
但下一瞬,猛地又聽到身後腳步聲。
回頭看去,長街入口處,一道纖細的人影正提著長劍緩慢前行。
來人似在追他,又好似故意將他逼到錦河石橋一般,這讓江霆的內心又是一陣翻湧。
可來不及多想,江霆便趕忙大步奔向前方。
在他看來,擺脫身後的刺客,登上鯨樓石橋是他最後的希望!
隻要和神都守彙合,縱是那葉宵要殺自己,這些平日裏神都豢養的守衛也能為多為他爭取一線生機。
遠遠見江霆奔出長街,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清泠淺淺一笑。
到了此時,到了此處,這才算是全部完成了世子交代的任務。
今夜這場大戲,她將謝幕。
至於江霆的狗命那自然是要由接下來登場的世子來收了。
......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石橋上的神都守俱是望向橋北的黑暗。
黑暗中跌跌撞撞奔出一道雄壯的身影,從甲衣和身形上來看,神都守幾乎馬上就斷定來人就是江霆。
“江大人!”
為首的神都守伍長失聲,連忙奔下石橋快步相迎。
兩人彙合,江霆這才鬆了一口氣,像是一灘爛泥一般在伍長驚訝的注視下癱坐在地。
他氣喘如牛,手拍打著胸口,安定片刻,趕忙對伍長招了招手。
“你!叫上兄弟幾個,抬我進宮。
我要麵見陛下!
我要狀告寧北王世子!
他要殺我,他派遣了刺客血洗了我府上!”
說話時,江霆又不由得想起了府中屍山血海的畫麵,心潮起伏,呼吸越來越急促,語氣也越來越激動。
伍長一呆,下意識轉頭望向葉宵方才站著的屋簷,眸光複雜。
可定睛看去,那處哪裏還有葉宵的身影?
這讓他呼吸一頓,而下一瞬,身邊驟然響起腳步聲。
與腳步聲同時響起的還有江霆憤怒的咆哮。
“葉宵!你膽大包天!
本大人身為朝廷命官,你竟派人到本大人府上血洗了一番。
且等死吧!
本大人與你沒完!
明日便上書陛下將你剝奪爵位,開刀問斬!”
一句接一句暴怒的聲音驟然響起,響徹夜空,一字不落清楚傳入了橋上橋邊沒一人的耳中。
伍長回首一望,葉宵已經翩然到了身旁。
“世子......”
尊卑有數,身為神都守伍長在寧北王世子麵前自是免不得禮數。
葉宵微微點頭,從他身邊掠過,走向江霆身旁。
眸光淡漠俯視一眼,葉宵隨手甩開手中折扇。
他在江霆身邊蹲了下去,臉上帶笑,手腕輕搖,手中折扇在為江霆扇風。
“江大人,你慢著點喊,瞧把你累得,都出汗了。”
微微一笑,春風滿麵,葉宵手搖折扇,對待江霆如待嘉賓。
這一幕,驚呆眾人。
方才聽江霆言之鑿鑿,他們幾乎要信了葉宵血洗江監侯府一事。
可事到如今,卻發現隻聽一家之言似乎難以定論。
一時間,諸多神都守不敢開口說話,也不敢擅自行動,隻得繼續觀看著事態的發展。
“葉宵,收起你的虛情假意。
你的心思本大人豈會不明?
看到本大人安然無恙,很意外也很失落吧?
哈哈,天不亡我!
等到明日本大人就上書陛下,好送你去下去見你那死鬼父王。”
寂靜之中,江霆先是一把奪走葉宵手中折扇憤然折斷,又隨手丟到一邊,大笑著嘲諷。
當下他盡顯囂張,再無半點狼狽頹態,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猙獰。
仿佛在他的眼裏,此時他已反敗為勝。
這狂妄之徒還在做著美夢,殊不知,在葉宵看來,他已與死人無異。
“虛情假意?
我與你煽風祛汗怎就成了虛情假意?
你不領情也就罷了,為何要將我罵的狗血淋頭,甚至還牽連父王?”
葉宵眉頭皺起,麵色不悅,低聲發問。
他不等江霆回答,又是一聲冷哼:
“本世子懂了,明白過來了。
你便是那種不能善心相待的白眼狼。
若我沒記錯的話,此前父王對你應是很不錯吧?
可在父王落難時,落井下石的人有你吧?”
夜色之中,眾人都看不清楚葉宵的臉色,但都察覺到了他的聲音在不經意時提高了幾分,而且音調之中帶著隱隱怒意。
可時至如今,江霆卻仍舊在冷笑。
聽葉宵提起往事舊人,他又想起了些齷齪的言語,打算狠狠刺激葉宵一番,好以此來消解心頭之恨。
可不等他開口,葉宵卻語氣一轉突然歎氣:
“養不熟,果真是養不熟。”
他聲音裏帶著惋惜。
下一瞬,突然毫無征兆爆發:
“此次進京,原本我還想著你是父王舊部,要對你加以重用。
但不曾想,你先是汙蔑於我,又毀去了我心愛的折扇。
如此黑心噬主之人,本世子留你何用?
倒不如即刻就送你下去,賠罪於父皇!”
一陣激烈的言語驟然響起。
隨之,葉宵做出了讓所有人都為亡魂皆冒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