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守太監尋到曹歲安府中時,她方洗漱完畢,正要去宋太傅那裏背書。
忽聞皇兄來找,便伴隨值守太監去了曹彥寢宮。
“皇兄,忽然喚我過來,是你有事?”
曹歲安坐在桌邊,外頭問道。
曹彥輕輕點頭,將昨夜江英彙報諸事全盤托出。
說完猛地握拳!
“歲安,一夜之間出了諸多亂象,這分明是在欺負朕!”
“朕若是不將這賊人尋到,施以淩遲酷刑,隻怕是難消朕心頭之恨!”
曹歲安並未講話,抽絲剝繭般在心裏分析了一番,等想到眉目後才看向曹彥。
“皇兄,話雖這般說。
可若真尋到了這人,皇兄可能又要舍不得了。”
她微微一笑,眼裏泛光應了一句。
曹彥知她已經洞悉了心事,臉上憤怒一溜而光。
“阿妹,朕的心中憤憤難平!
這葉宵也著實是太不懂事了,方來神都便如此行事,生怕眾人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出自他手一般。
這不是讓朕為難嘛?
你說......你說若是朝臣問起,朕要如何回應?”
他喟然長歎,心緒複雜到極點。
曹歲安微微一笑,湊過來,拍了拍他心口。
“原來皇兄一大早叫我過來是要倒苦水。
皇兄,我都聽你說了。
別氣壞了自己,氣大傷身......”
曹彥回頭看去:“阿妹,朕喚你過來,是想讓你幫忙想想辦法的。
朕如今已是心如火煎,冥思苦想了一夜,也不知道這到底該怎麼辦?”
“你得幫幫皇兄啊,皇兄需要葉宵,這你知道,而那些那些大臣必然揪住此事不放,你也知道......”
他喟然長歎,焦灼難安,隻覺得頭疼欲裂,裏頭像是有數百隻蟲子在啃噬一般。
見他如此,曹歲安淺淺一笑,揉了揉曹彥頭頂:“皇兄為何不叫阿姊呢?阿姊見識要多上一些,豈不是為皇兄出主意的大好人選?”
曹彥苦笑著擺了擺手:“阿妹,阿姊本就因為婚約一事已對葉宵心聲不滿。
若再讓她知道這些,那婚約一事,她豈不就徹底不答應了?”
說著,又是一歎:“婚約一事,可是籠絡葉宵的關鍵手段,這至關重要的一步,可不能出了差錯。”
曹歲安明白了曹彥的心中所想,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片刻後,在曹彥麵前蹲下,握住了他的手:“皇兄,莫要苦惱了,我有辦法~”
說著,又是一笑,伸手向曹彥賜給葉宵的府邸的方向。
“此事既是他惹起的,那就由他來收拾這爛攤。
皇兄放心,他不會不答應。
現在他人已經到了神都,身家性命就掌握在皇兄手裏了。
雖說皇兄要指望他籠絡軍心,不能殺他,但也不能任由他為非作歹下去。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不聽話的千裏馬,也不能算是好馬。
歲安的意思皇兄懂吧?”
短短幾乎讓曹彥豁然開朗。
有那麼一瞬,他覺得腦袋不像方才那樣疼得厲害了!
歲安說得對!
這爛攤子就該給葉宵收拾。
一來是他惹起的麻煩,而而來......
也能趁此將他敲打一番!
“哈哈哈,阿妹言之在理!皇兄這就按阿妹說的去辦!”
曹彥哈哈大笑,衝著門口朗聲叫了一聲。
“劉大升,你給朕進來,朕要你去世子府上走一趟......”
......
另一邊,晨光中葉宵在清泠的侍奉之下早早起了床,此刻正在府中大廳用早膳。
別說,神都的廚子手藝著實是可圈可點。
幾道精致的早點,精致又讓人垂涎。
但葉宵卻興致索然,這讓一邊大快朵頤毫無吃相的清溪為之一怔。
放下手中玉箸,清溪向葉宵看去。
“世子是有心事?”
聞言,一邊的清泠也停了下來,看葉宵愁眉不展,也是為之一愣。
“江霆已死,昨夜神都也亂做了一鍋粥,這本是大快人心之事,世子為何不笑,偏要愁眉不展?”
相對於清溪的直接,清泠的話倒顯得多了一些。
“本世子在想小皇帝的反應......”
葉宵話很短,但卻沒有一字多餘。
“世子,他能有什麼反應?
想必這會兒正惱火著呢。
神都出了這等大事,他卻猜不出是出自何人之手,沒準這會兒已經氣昏了頭了。”
清泠淡淡一笑。
“我看倒是未必......”
清泠話音剛落,耳邊便響起了清溪的聲音。
“那姐姐你說。
依你之見,莫非是小皇帝還能猜到是我們做的?”
清泠又說,顯然不認可清溪的判定。
清溪並未搭理他,鄭重其事向葉宵看去:“世子,小皇帝雖說年少,但傳聞中可一點也不簡單。
他城府不淺,而且頗為敏感,想必這會兒正在心裏猜測是世子所為呢。”
葉宵點了點頭。
他也是這般想,那小皇帝可不是庸碌之人。
清溪這一番分析不錯,於是就揮手又讓繼續說了下去。
“不過世子也無需擔憂,就算是小皇帝知道這一切都是世子所為又如何?
沒直接證據,他可不敢將世子怎樣。
畢竟如今是他有求於世子,必然要選擇息事寧人。
不過嘛......肯定免不了要因此責難世子幾句,興許這會兒皇宮裏來傳喚世子的人已經到了路上。”
清溪又說,視線移向門口方向。
而就在這時,恰好門房匆匆闖入後院。
“世子,想必是來了。”
清溪笑著又說了一句。
下一瞬,那門房便到了大廳。
“世子,府外來人,說是從宮裏來的,有急事要和世子相見。”
他跪倒在地恭敬彙稟。
“讓他進來。”
葉宵平靜應了一聲,向著清溪看去。
“果真是讓你猜中了,那你再說說,本世子見了那小皇帝的麵,該如何回應?”
清溪一陣思索,十來個呼吸後,勾勾嘴角:“世子,坦然應對即可,毋須刻意掩藏鋒芒。
哪怕是頂撞他幾句也好,如此也能讓他順坡下驢,教訓你兩句後,再幫你處理後事。”
葉宵哈哈大笑:“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說話間,他臉上帶著喜悅,但當看到劉大升步入後廳時,便收住了笑容。
“劉公公,為何突然造訪?”
他動也不動,就坐在那裏,遠遠看著劉大升喊了一聲。
劉大升快步到了身邊:“世子,陛下讓奴才請您進宮一趟。”
“進宮?因何事要進宮啊?”葉宵假意問道。
劉大升苦笑:“這奴才便不知了,陛下未講起,不過奴才猜測,想必是陛下思念世子,這才迫不及待讓奴才來走一趟。”
“哈哈,原來如此,如此甚好!”
“那便不能耽擱了,本世子即刻就跟你進宮!”
葉宵微笑說道,站起身來回首看向清泠與清溪。
“你二人就在這府中等我,若是我日落之時還未歸來,那必是在宮中醉倒,你二人要記得去尋我一番。”
清泠一愣,心有不解,但一旁的清溪卻已洞悉了葉宵話裏的涵義。
“世子放心,日落之時若世子仍未歸來,清溪定要去宮中尋上一趟。”
她應了一聲,繼而目送葉宵被劉大升帶走。
看兩人離開,清泠仍舊沒回神過來,一直到清溪對著肩頭拍了一把,這才回過思緒。
“怎麼?還沒明白?”
清溪臉上帶笑。
清泠搖了搖頭,眉毛仍舊沒有舒展。
而這時,一邊的清溪卻歎了口氣,繼而麵露凝色看向皇宮的方向。
“世子對那小皇帝並不放心......”
“清泠,你我也別站著了,得去準備準備,日落之時,世子若是未歸,你我可當真要去那皇宮之中走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