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葉喃卻還是不放心。
自從昨天晚上發現有人想要殺自己之後,葉喃便對這件事耿耿於懷,若是能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她也能防患於未然。
葉喃緩緩起身,走到白素蘭身邊,語氣不輕不重的問道:“白夫人,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
白素蘭看了她一眼,“問吧。”
“白夫人可知道給你投毒的人是誰?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白素蘭臉色顯得有些不自然,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昨天晚上,有個丫鬟拿著匕首潛入我的房間想要殺了我,我想這個人應該不會是夫人您派過來的吧?”葉喃看著白素蘭,似笑非笑的說道。
“竟有此事!你可看見那丫鬟是誰?”
白素蘭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有了起伏,那位的手居然已經伸到將軍府裏來了!
“月黑風高,沒看清楚。”葉喃攤了攤手。
思索一番,白素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當年的事情我不方便告訴你的,但是你放心,從今天開始,你的院子會有人專門護衛,至於幕後之人給我下毒的目的,我不信你猜不到。”
葉喃確實猜了個大概,能讓白素蘭對於再孕如此有執念的原因,恐怕就隻有世襲罔替了。
振國將軍府家大業大,葉振國手握五十萬鐵騎,這個數量是梁國軍隊質量的一半。
將軍府若是沒有子嗣,這兵權將來便會瓦解,回歸到朝廷的手裏。
葉喃眼神微微一眯,看來有人忌憚將軍府的實力了。
雖然葉喃對梁國朝廷內部情況並不了解,但是她也是聽說過‘功高震主’這四個字的。
葉振國戰功顯赫,原身從小便耳熟能詳,如此大的兵權,足以讓將軍府成為被圍獵的對象。
葉喃越想越煩躁,她可不想摻和到這個爛攤子裏。
“明天開始我就著手為你調理身體,等你受孕之後,我們就一拍兩散!”
白素蘭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話,轉身就往外走。
“等等。”
葉喃坐回石凳上,朱唇輕啟,“府上有個丫鬟是內鬼,夫人還是早些揪出來的好,不然你我都睡不安穩。”
“那是自然,不過在查清楚內鬼是誰之前,你也不要打草驚蛇。”
囑咐了一句,白素蘭離開了院子。
東廂房,丫鬟的居所裏。
綠竹中了毒,昏迷不醒,雖然她已經服了藥,但是高燒不退,情況越來越不樂觀。
將軍府的管家過來看了一眼,見她進氣少出氣多,便冷淡的說道:“你們幾個,把她扔出將軍府,死在府上實在是晦氣。”
丫鬟們聞言,臉色皆是有些不忍,雖說下人的命賤如草芥,但是綠竹與她們畢竟朝夕相處好幾年了,多少還是有些感情在的。
管家離開之後,丫鬟們便嘰嘰喳喳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你們說這可怎麼辦,綠竹妹妹可還沒咽氣呢,就這麼丟出去她萬一化作厲鬼報複我們該如何是好?”
“誒呀,別說這麼瘮人的話,我也不想這麼薄情,但是管家都發話了......誰敢不聽。”
“誒,你們說這樣行不行,前小姐不是醫術很厲害嗎?咱們把人送到她拿去,說不定還有得救。”
“對對對,送到那去,管家因該也不敢過問的。”
幾個丫鬟七嘴八舌決定了綠竹的去處,她們將人放在擔架上,合力抬到了葉喃的院子裏。
看著送過來的丫鬟,葉喃皺了皺眉。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一個丫鬟死便死了,跟她也沒什麼關係,不過前世做了十年的醫生,眼看著一個活生生的性命死去,又不是她的風格。
“嗬,我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你幫著你家小姐來欺負我,我卻還要救你性命。”
幾個丫鬟將綠竹抬過來之後便跑了,葉喃隻好將她扛起來,扔到了隔壁無人居住的偏房裏。
生活,熬藥,喂藥,一番操作行雲流水。
葉喃用手拖著綠竹的後背灌藥,人突然呆了一下,誰能想到自己又活了一世,幹的還是老本行呢?
太陽西去,又是一個昏黃的傍晚。
雲霧糜糜,露出渾 圓的玉盤。
銀月高掛,在時間蒙上一塵白色的月光,京城的夜晚華燈初上,有人對酒當歌,有人吟詩作對以月色寄托相思。
然而不是沒有個人都有這個閑情雅致,赫赫揚揚的攝政王府,就是別樣的光景。
氣派而不奢靡的臥房裏,傳出一陣男子的悶哼。
裴寰躺在床上,手背青勁爆起,死死扣住楠木床的邊沿,痛苦的呻 吟聲被他忍在喉嚨裏,冷汗浸透他的衣衫。
月圓之夜,噬魂毒發作,這樣的痛苦,他每個月都會經曆一次。
肉體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折磨一共持續了半個時辰,裴寰猛然趴在床沿吐出一口黑血,臉色也蠟白了幾分。
裴寰用衣袖抹去嘴角的血漬,唇上卻留下一抹暗紅,讓他略顯蒼白的臉,又添了幾分病態。
捂著胸口緩了許久,他才扯開衣衫,露出精致健碩的肌肉沒 入浴桶裏。
水汽彌漫,裴寰閉著眼睛將頭靠在浴桶的邊沿,鬆了一口氣。
噬魂毒已經伴隨他三年之久,每次發作帶來的痛苦都會比前一次更加猛烈。
作為攝政王,他不敢暴露自己中毒的事情,朝廷裏那些不安分的人若是知曉此事,他隻怕是再也難以震懾朝野。
但是即便隱瞞的再好,噬魂毒本身的毒性,幾乎都要了他半條命。
“如此下去,皇上的托付,怕是完不成了。”
裴寰陰柔的的臉上,露出一絲不甘心。
“難道真的要信任那個女人嗎?”
捏了捏眉心,裴寰對於葉喃的話並沒有十分的信任。
因為平日裏他戴上麵具把持朝局,但是私下裏他會摘了麵具化名裴鈺,在民間行走,訪問各地名醫,尋找治療噬魂毒的辦法。
然而大大小小的大夫,裴寰見了不下百人,每個人都對噬魂毒束手無策。
一個將軍府的小姐,憑什麼說出‘能治’這種話。
“可是噬魂毒的事情,本王沒有告訴除了大夫以外的任何人,她又是怎麼知道我中毒的呢?”
裴寰墨染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探究之色,若真是身體的接觸就能發現他中毒,那倒真的是神醫了。
“嗬,葉蕪,那就讓本王試試你的真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