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清晨,清風撥雲見日,淡金色的陽光撒了一地。
陽光透過窗戶紙,爭先恐後的湧入原本昏暗的偏房裏,明暗交錯的剪影之中塵糜浮動。
“咳咳。”
在床上昏迷了許久的綠竹幹咳了幾聲,露出痛苦的表情,她感覺自己的喉嚨渴的都要冒煙了。
綠竹下意識抬起手去找水,手剛剛抬起來,便碰到了放在床頭的茶壺,她連忙捧著壺,大口大口吞咽茶水。
緩解了生理上的不適,綠竹抹去嘴上的水漬,記憶湧上心頭。
她詫異的看著自己的手,“我明明中了劇毒,居然還活著?”
話音一落,房門被葉喃一腳踢開。
葉喃的桃花眼從綠竹身上一掃而過,端著藥碗來到她跟前。
“終於醒了,趕緊自己把藥喝了,天天喂你吃藥,真是累死我了。”
綠竹怔怔的看著葉喃,嘴唇動了動。
“是......是你救了我?”
葉喃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這滿府上下除了我還有誰會救你,趕緊把藥吃了吧。”
綠竹伸手接過藥碗,捧在嘴邊漫不經心的喝著,一雙褐色的眸子,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我想殺她,她卻救了我......
藥碗交到綠竹手裏,葉喃便離開了偏房,來到院子裏將洗過晾幹的衣服收下來,丟到了綠竹的床上。
“沒事了就起來走吧,你若是還有點良心,以後就不要幫著葉蕪過來找麻煩了。”
荷綠色的襦裙上,散發著皂角淡淡的香味。
綠竹拿在手裏,心情越發怪異,她還幫自己洗了衣服......
見綠竹捧著衣服坐在床上一言不發,葉喃皺了皺眉,什麼情況,難道給她治成傻子了?
窸窸窣窣穿好衣服,綠竹穿上鞋襪下了床,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但是不影響她行走。
跟在葉喃身後離開偏房,綠竹看著葉喃毫無防備的背影,手指緩緩摸上了自己的發簪。
葉喃來到院子裏,走向院子裏的槐樹下,嘴裏碎碎念道:“我給你準備了兩付藥,你拿走自己煎熬,早晚各吃一次,兩包藥一共吃四天,之後你身體裏的毒素應該就沒有了。”
說著,葉喃從桌子上拿起藥包,轉過身來。
綠竹早就已經收了手,接過藥包,目光也不敢和葉喃對視。
將藥包塞在綠竹手裏,葉喃淡淡道:“走吧。”
對於眼前這個小丫頭,葉喃並無好感,若不是處於醫生的職業素養,她才不會救治此人。
綠竹轉過身,腳步緩慢的往外走。
此刻她的心情,十分掙紮,葉喃剛剛救了她的命,她又如何能繼續刺殺葉喃。
但是主子的命令,又不能不服從......
百感交集於心,從小到大聽指令生活的綠竹,第一次品嘗到掙紮的滋味。
突然間,綠竹頓住腳步,快步跑回來。
葉喃兩臂抱在懷裏,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還有什麼事?”
綠竹抱著懷裏的藥,徑直跪在了地上。
“小姐,綠竹想留在這裏報答你。”
聞言,葉喃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泛著笑意。
“這才對,我還道你是個榆木腦袋,不知道怎麼道謝呢?”
綠竹本事將死之人,被葉喃救活已經是出人意料,故而管家也沒有對綠竹留下服侍葉喃有什麼異議。
於是孤家寡人的葉喃,便多了一個心思不明的侍女。
又過了幾日,綠竹身體完全康複,幹起活來也越發有力氣。
小院裏的雜務,已經研磨藥材之類的瑣事都被綠竹包攬。
葉喃對這個撿來的侍女非常滿意,因為她從來沒見過綠竹偷懶。
不過葉喃也不是萬惡的資本家,不會無節操無下限的剝削下人,偶爾她也會溜到王府廚房偷一些肉菜,犒勞一下自己和綠竹。
這一日,綠竹正在賣力的磨藥,葉喃則那這藥粉做一些藥理實驗。
配藥的過程遇到一些麻煩,葉喃指了指自己的房間說道:“綠竹,你去我的房間裏,幫我從衣櫃最下麵的抽屜裏拿一包百葛藤的粉末過來。”
綠竹看了看葉喃那半掩著的房門,眼神驚恐的滾了滾喉嚨,那天晚上被毒蟲襲擊的一幕還曆曆在目。
密密麻麻落下的毒蟲,至今都讓她頭皮發麻。
見綠竹沒有反應,葉喃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怎麼不去?”
綠竹遲疑了一下說道:“小姐,我之前在你房間裏看到一隻蠍子,我......我有點害怕。”
葉喃眉頭一皺,她已經讓毒蟲蟄伏起來了,怎麼還有不聽話的出來瞎溜達。
“放心吧,我已經撒了驅蟲粉,因該不會有蠍子了。”
聽到此話,綠竹放心許多,緩緩起身朝著葉喃的房間走去。
進屋之後,綠竹左顧右盼,果然沒有發現毒蟲的蹤跡。
心中鬆了一口氣,綠竹嘴角露出些許笑意。
太好了,等報恩之後,就殺了她吧。
老槐樹下,葉喃捯飭著手裏的藥材。
“小姐,藥拿過來了。”
葉喃一抬頭,看見小丫鬟笑吟吟的,但不知為何,她突然打了個寒顫。
......
將軍府,東廂房。
花團錦簇的院子裏芬香撲鼻,蝴蝶蜜蜂振翅采蜜,為這院子添了幾分生機。
花壇的右邊,是一間精致的蘭房,此處是葉蕪的居所。
自從上次被白素蘭教訓過後,葉蕪就一直被關在房間裏禁足。
紅泥在房間裏拿著掃把清理地上的瓷器碎片,大氣不敢喘一下,屋裏這位大小姐脾氣不是一般的大,房間裏的擺設都被她砸的七零八落。
葉蕪之所以這麼多天都沒消氣,主要還是因為在鞭子上抹毒這事真不是她做的,但是因為之前她總是針對葉喃,所以所有人都覺得是她做的。
即便葉蕪再怎麼解釋,白素蘭也聽不進去。
“一定是這個小賤人想要陷害我,我早晚要她生不如死!”
葉蕪氣急敗壞,將桌子也掀了,嚇得紅泥連忙去勸她。
“小姐,小姐,你就別生氣了,一會讓夫人聽見,又該不高興了。”
紅泥伸手揉 捏著葉蕪的肩膀,好言好語的哄著她,給她出主意。
“小姐,你看這樣好不好,這件事咱們先忍著,等到夫人懷孕了,咱們再好好教訓她,到時候夫人也不會再護著她了。”
葉蕪翻了翻白眼,深呼一口氣。
“你說的對,本小姐暫時放她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