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金鱗湖畔，楊柳依依，綠草如茵。

波光粼粼的畫麵上幾艘畫舫起起伏伏，船頭的甲板上站著三三兩兩的富家小姐，個個模樣花枝招展，看著湖畔吟詩作對的才子盈盈淺笑。

湖邊青石板鋪設的路上，一輛馬車停歇在路邊。

淡紅色的車簾掀開，露出葉蕪的臉來。

她今日向白素蘭服了軟，認了錯，白素蘭便解了她的禁足，許她出來放鬆一下。

看了一眼景色秀麗的金鱗湖，葉蕪心情好了不上，下了馬車之後由紅泥陪著，沿著湖邊遊玩。

金鱗湖一代文風盛行，不少俊俏才子在此處吟詩作對。

但這些人聚集在這裏，不單單是因為喜歡舞文弄墨，為的還是能得到畫舫上那些富家小姐的青睞。

京城居大不易，這裏的什麼東西都要比外麵貴上幾分。

梁國又是個人情社會，沒有門路的寒門才子，考上秀才便是到頭了。

百無一用是書生，做不了官，這些所謂的才子，日子便越發拮據。

但是對於一些獨女無子的富貴人家來說，這些秀才便是上門女婿的最佳人選，麵子上過得去，將來有了孩子也是跟自家的姓。

於是乎一些投機取巧之人又或者想要享受榮華富貴的書生，便會來此碰一碰運氣。

葉蕪雖然性格惡劣，但是姿色尚可，一身柳葉色的長裙，裙邊紋繡著金絲，祖母綠的玉鐲，發絲裏的金步搖，無不彰顯著她的富貴。

故而葉蕪一出現，便吸引了許多心係顏如玉與黃金屋之人的注意。

穿著儒衫的書生們紛紛走動起來，口中吟詩作對，知乎者也，裝作若無其事的從葉蕪身邊走過，好像認為這樣就能吸引這位大小姐的注意一般。

然而葉蕪哪懂他們在念什麼，一來二去隻覺得煩躁，語氣不耐煩的說道：“一群蒼蠅滾遠一點，念的什麼東西，煩不煩。”

有道是打人不打臉，葉蕪當眾說出此話，頓時讓這些書生臉上掛不住。

“你是哪家的女子，居然如此無禮，居然說我們這些書生是蒼蠅，說我們念的聖賢書是什麼東西？”

“癩蛤蟆吃大蒜，好大的口氣，梁國初建，梁武帝以儒學治國，以儒生為國之棟梁，你如此辱沒我等，便是對梁武帝的大不敬！”

“沈兄所言甚是，依我看，便將此女的名字公布天下，讓天下儒生聲討之！”

對於讀書人來說，口舌就是最鋒利的刀尖，三言兩語，扣了一頂對梁武帝大不敬的帽子下來。

即便葉蕪再無知，也知道詆毀皇族可是死罪，但是她自幼長在鄉下，沒讀過幾年書，此刻根本不知道如何辯解。

不遠處的樹下，身形挺拔，風神雋永的男子遠遠的注視著葉蕪，臉上帶著些許不屑之色。

“將軍府的小姐居然如此口無遮攔，好蠢的東西。”

樹下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朝攝政王，裴寰。

自從上次噬魂毒毒發之後，他便想找機會去見葉蕪，試一試她是否真的有解毒的辦法。

但是他潛入將軍府之後，發現那座原來無人問津的破院子，居然有眾多護衛把守。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裴寰便隻能退走，等待葉蕪從府裏出來。

一連數天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葉蕪離開將軍府之後，裴寰便一直尾隨其後，等待一個可以與她單獨說話的機會。

結果不曾想，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邁步上前，裴寰將葉蕪擋在身後，目光如電如炬的看著麵前的幾個書生。

突然有人出現在身邊，葉蕪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來人。

入目的是一種陰柔細膩的臉，線條分明的臉頰攝人心魄，尤其是那眼角的一顆淚痣，更是叫人挪不開眼睛。

葉蕪將手按在心口，是覺得心臟砰砰亂跳。

世上居然有這麼好看的男子......

另一邊，幾名書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裴寰，且不說容貌，但是對方身上這一席墨色蘇繡長袍，就不是他們能穿的上的東西。

雄性之間，最喜歡互相比較，這一比，心裏就弱了一截。

“兄台莫不是要幫這女子出頭？”

裴寰墨染的眸子如電如炬，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他每一個小動作，都讓人覺得心都一緊，喘不過氣來。

“出頭算不上，就事論事，你們剛才說這姑娘辱罵儒生便是詆毀皇族，如此偷梁換柱，本......本公子很難認可。”

裴寰眼神微微一眯，聲音冷冷，“梁武帝七年，大儒張瑾一恃才傲物，被武帝痛罵，文帝十三年，大儒李素以文亂法，被判以大辟之罪，三年前，攝政王在皇宮外殺了七百官員，裏麵個個都是舉人出身，按照你們的說法，他們也有罪，你們怎麼不去治他們的罪。”

“可不敢這麼說！”

幾個書生嚇了一跳，連忙四下看了一眼，這要是被那窮凶極惡的攝政王聽到，他們幾個頭都不夠砍。

曆史上禍從口出，死在文字獄裏的人，十雙手都算不過來。

“沈兄，王兄，要不算了，我們走吧。”

“對對，口舌之爭無益，無益。”

見他們腳底抹油，裴寰冷哼了一聲，幾個鼠輩，倒是一點骨氣都沒有。

回過身來，裴寰正欲說話，卻看見葉蕪兩眼花癡的看著她，一點也沒有哪天初見的攻擊性。

這女人瘋了吧......

“小姐，小姐，你矜持一點。”

紅泥都看不下去了，連忙扯了扯葉蕪的衣袖。

葉蕪晃過神來，手足無措。

裴寰皺了皺眉，從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子違和感，這個感覺怎麼和那天不像？

斜了一眼紅泥，裴寰緩緩開口，“讓她回避，我有話對你說。”

裴寰的話語帶著一種命令的意思，但是現在葉蕪豬油蒙了心一點也不介意。

“去去去，公子讓你走你沒聽見。”

葉蕪一伸手，便將紅泥推走了。

紅泥警惕的看了一眼裴寰，一步三回頭的走到了遠處的樹下。

葉蕪扭扭捏捏，美目含春，手指繞著綠裙，嬌嬌滴滴喚了聲，“公子。”

裴寰的眉宇間的不悅越來越深，將視線挪向別處，冷冷開口。

“當日的約定，本公子已經準時了，你打算何時給我治療噬魂毒。”

葉蕪愣了愣，什麼東西？噬魂毒？完全沒聽說過。

她抬眼看著裴寰的側臉，很快反應過來，他這事認錯人了。

“公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