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旖露出劫後餘生的驚喜,慶幸,不敢再拿喬,急忙找補道,“奴婢不敢,但夫人日後問起,小姐恐怕不好交代......”
“嗬。”
一聲譏諷的輕笑,讓所有人打了個寒顫。
“戚家的夫人永遠隻有一個!”
戚昭站在階前,目光冷漠而矜貴,“那就是我娘,葛夫人!”
“帶走!”
丫鬟婆子們被她冰冷無比的神色震的肝顫,一塊肮臟的抹布塞入綠旖的嘴裏,七手八腳地拖著朝外走。
正當這時,門外卻衝進來一個小小的身影,連滾帶爬的衝過來,撲通一跪,抱住戚昭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娘!求您饒了哥哥,明玉求求您了,哥哥快不行了,娘要罰就罰明玉,饒了哥哥這次吧......”
戚昭詫異低頭一看,隻見那哭成了淚人兒的小女孩渾身臟兮兮,上氣不接下氣,哀求不斷,明明渾身都恐懼地顫抖,抱著她腿腳的手卻用力,好似有視死如歸的決意。
戚昭心中頓時一酸。
這是原身的小女兒,戚明玉。
七歲多的小姑娘看起來也就隻有五歲大,身子又瘦又小,衣物又臟又破,手和臉上血跡斑斑,身上還露出遮掩不住的片片淤青。
記憶中原身虐待兒女的畫麵不過一閃而過,如今親眼見到孩子的慘狀,戚昭心裏憋了一股火。
這麼小的孩子,原身是怎麼下得去手的!
“明玉,你先起來。”
戚昭伸出手去,卻見戚明玉一個瑟縮,下意識往後退去,含著淚的大眼睛裏滿是驚恐。
但轉瞬,她又克製了害怕,湊了上來哀求道,“娘,娘,救哥哥......”
戚昭心裏一疼,清楚原身帶來的陰影不是幾句話就能消除的,隻能靠實際行動和時間來讓孩子們重獲安全感。
她柔聲細語地問,“跟娘說,大哥哥到底怎麼了?”
戚明玉自小到大從未見過母親如此和風細雨的模樣,一時間呆了片刻。
隨即,顧不上別的,一邊抽泣一邊道,“大哥他......跪了一天一夜,回去就病倒了......他身上好燙,說胡話,二哥想請大夫,卻打不開門......”
她怯怯的吞低聲音,好像害怕戚昭發怒。
“我,我看大哥病的難受,鑽狗洞出來找娘......”
戚昭臉色沉了下來。
原身大熱天的罰跪戚明襄,不準吃喝,才七歲的孩子哪裏受得住!
可恨的是,少爺病倒竟連消息都遞不出來,用如此肮臟的手段對付孩子,直逼得一個千金小姐鑽狗洞求救!他們是巴不得延誤病情,拖死了戚明襄啊!
而有權利私下封鎖他們的人——
戚昭冷眼看向被押著的綠旖,語氣宛若附著千年寒冰,“給她戴重枷,去太陽下跪著!等我處置!”
戚明襄跪了多久,這惡奴就得跪多久!
“派人把大夫請來。”
說完,她伸手握住戚明玉細小的胳膊,將人從地上拉了起來,“走,去救你大哥。”
戚明玉滿臉不敢置信,眼淚奪眶而出。
戚昭拉著女兒,大步走向小院,滿心都被惱怒的情緒占據了——
在自己的家裏,讓人把自己親生孩子欺負成這樣!要是原身就在麵前,她恨不得給這蠢女人兩拳!
不配當人父母就別生!
她記掛著戚明襄的身體,腳下便走得快了些,身後的戚明玉突然一個踉蹌才令她反應過來。
小姑娘臉上閃過幾分驚懼,“娘,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
她焦急又恐慌,生怕戚昭會因此而不去救人了似的。
戚昭在心裏深深歎了一口氣,躬下身子伸出手去,在小姑娘煞白的臉色下,將她輕輕抱了起來。
她沒說話,快步穿行在長廊中,獨留戚明玉惴惴不安地僵在她懷裏。饒是這不算長的一段路,走的她汗都出來了,不是一直注意調息,這會兒不呼哧呼哧的喘氣才怪。
戚昭暗暗罵一聲,將門世家的嫡女,底子要不要這麼虛啊!她無比懷念起自己前世勻稱結實的身體。
正要越過最後一道拐角,前方的嬉笑聲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入了耳。
“哈哈哈,叫了這麼久,這小狗崽子還真不嫌累。”
“誰說不是呢!”
夾在他們的調笑聲中的,是大門被陣陣用力拍響的聲音,以及一道十分羸弱沙啞的少年喊叫,“開門,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