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尚東這才收斂住了情緒,就算是麵部表情控製得住,可是他眼裏的喜色是藏也藏不住的。
他看向司煜的時候,對上的是他那張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情緒的笑容。
“景音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這個當父親的心裏也很難受,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話雖如此,他眉梢眼角布滿了喜色,看不出來哪裏有半分難受。
“景音出了這樣的事,我也有一半的責任,還希望嶽父能夠不要太難過,我相信她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司煜一字一頓的說道。
維持臉上的笑容,已經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幾乎每個字都是他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聞言,景尚東臉上的表情頓了頓。
醒過來?她最好是這輩子別醒了!
他裝模作樣的摸了摸眼角,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痛心疾首的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景音知道你這麼在乎她,心裏肯定很高興。”
長睫遮住了司煜的瞳孔。
他依舊能夠清晰的從景尚東眼裏捕捉到竊喜的情緒,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
司煜看得出他眼裏明晃晃的野心,深知他這次前來不是為了探望女兒,而是為了能夠確認景音並不會醒來。
景尚東客套了幾句,又假模假樣地掉了幾滴眼淚,步伐輕快地離開了病房。
病房內徹底陷入了寂靜,司煜將尚還在昏迷當中的景音半摟在懷裏,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裏閃爍著可疑的亮光。
“你快睜開眼睛,難道你想讓我看著那些傷害過你的人得逞嗎?”
......
咖啡廳內。
司煜臉色不耐的斜倚在沙發上,他是被司父以景音安慰為要挾逼迫過來的。
他可以接受所有的不公平,也可以一力承擔下所有,但絕對不允許景音出任何的閃失。
對麵坐著的是這次相親的對象,宋慈清。
司父為他挑選的都是門當戶對的女兒,家是品行,自然不必說。
宋慈清明眸皓齒,談吐得體,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
換作是旁人,自然是不肯冷落這麼一個大美女,可偏偏司煜此刻心裏眼裏都隻有景音,這也容不下其他人的影子。
對方顯然不這麼認為。
她的言行舉止都在透露著一個信息,她對麵前的這個男人很感興趣。
哪怕是司煜從始至終隻冷著一張臉,渾身都在,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宋慈清也在不斷的找著話題。
“我剛從國外留學回來,聽司叔叔說你工作很認真,以後我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不可以向你請教?”
自始至終,司煜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手機上,甚至連眼角餘光都不願意分享給她。
隻是冷淡的回了一句:“那你的司叔叔有沒有告訴你,我還是個有婦之夫?”
空氣凝滯一瞬。
宋慈清笑得有些勉強:“他說你們感情不和,正處於離婚階段,我覺得我和你很投緣,有機會的話我們可以......”
司煜抬手製止,笑容敷衍:“我和我妻子感情很合得來,也不會離婚,恐怕你是沒機會了。”
他抬眸一瞬,便立刻又收回了目光。
手機屏幕上,空曠諾大的病房裏隻有一張病床,攝像頭正對著病床上雙目緊閉的女人。
自從發生了那件事情後,他總覺得有些心神惶惶,立刻命人裝上了監控,隻為了隨時隨地都能夠確保她的安全。
“當啷”一聲脆響。
咖啡勺重新掉進了咖啡杯裏。
司煜猛的起身。
宋慈清立刻止住了話題:“怎麼了?”
“抱歉,今天就先到此為止吧,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司煜激動的聲音都在顫抖,眼神一動不動的盯著手機屏幕裏的內容。
畫麵中,多日來沒有任何生理跡象的景音隱隱有生命複蘇的痕跡,她無意識地眨動著睫毛,蜷縮的手指也開始動彈。
這些跡象都代表著她很快就要醒來。
此時此刻,他隻想第一時間趕到醫院。
希望她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宋慈清還想再說些挽留的話,司煜的身形卻漸行漸遠,周身的氣場都多了幾分活躍。
黑色的蘭博基尼疾駛在馬路上。
司煜那張向來不喜形於色的麵孔上掛著笑容,嘴角的弧度隨著車速不斷的上揚。
一想到景音隨時都可能會蘇醒,他就有種迫不及待想要衝進醫院的感覺。
病房打開的一瞬間。
司煜扶著門框氣喘籲籲。
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他還是那個青蔥少年時,為了讓景音能夠多看他幾眼,他總是在打完架之後又跑得飛快。
隻為了聽到景音在身後氣的跳腳。
“司煜!你再亂跑我就不管你了!”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會無奈的停下了腳步,故作不耐煩地說道:“誰要你管了?”
隻是這次,換他來追景音了。
幾乎是他推開病房門的一瞬間,病床上的人同時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向了他。
四目相對,兩人不約而同露出個笑容。
司煜強忍著鼻喉間的酸澀,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病床前,將她抱了個滿懷,唇瓣覆在她的耳尖:“真好,你終於醒了。”
他沒有提及那些因她擔驚受怕的日子。
他就這樣抱著好久好久,久到景音都快被他勒得喘不過來氣了,戀戀不舍的鬆開了手。
“你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現在就去找醫生來給你做檢查!”
景音笑著搖搖頭,許久不曾說話,一開口嗓音難免有些幹澀:“我沒事,不用擔心。”
“你先在這裏躺著,我去叫醫生。”
他步伐淩亂,很快就帶來了醫生。
“看起來氣色也不差,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其他暗傷,我現在給你做套全身檢查,要是沒什麼事情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醫生和景音的視線不約而同落在了司煜的身上。
一個是詢問,一個是趕人。
“我們可是合法夫妻,我留在這裏不過分吧?”
景音的耳尖紅了紅,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難得多了幾分小女兒家的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