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精準地在她尊嚴上捅了一刀。
時然習慣性咬唇,卻有粗糲的手先她一步壓在她唇上。
男人指腹不急不慢地摩挲著她的唇瓣,聲音喑啞:“還是說,別的男人滿足不了你?”
“……”
時然羞憤地想要張口反駁,卻被男人堵住了唇瓣。
男人順勢靠近,墨眸中滿是危險的意味。
他近乎殘忍地笑出聲,附耳低語:“時然,我遲早要讓你明白,你隻能有一個男人,那就是我。”
“憑什麼?我憑什麼隻有你?陸靳川你憑什麼認為,我隻能有你?”
時然清晰的感知到身體在顫抖,連說出來的話都帶著顫音。
她是怕陸靳川的。
怕極了。
怎麼能不怕呢?
他對待她時,總那樣狠心,且不留餘地。
所以即便明知唐經理不是好人,明知她可能會被占便宜,她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沒有陸靳川的那條路。
因為在她心裏,天底下再沒有人能比陸靳川更知道怎樣折磨她,最讓她痛不欲生了。
但她好像怎麼掙紮,怎麼跑,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就是他的掌中之物,他輕輕動動手指頭,就能要了她半條命。
“陸靳川,天底下男人那麼多,我不是非你不可的!”
女人倔強地板著臉,分明微顫的唇出賣了她的懼怕,卻依然強撐著。
陸靳川眸色一點點暗下來,是風雨來臨前的沉默。
他憎恨時然的水性楊花,但他看中的女人,別想逃離。
“除了我,你能在哪個男人床上掙來一百萬?”
男人輕描淡寫的語氣,猝不及防擊潰時然最後的防線。
絕望頓時鋪天蓋地般襲來,緊逼的她快要窒息。
退無可退時,隻能破罐子破摔。
時然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所以,我陪你睡一晚,你會給我一百萬嗎?”
陸靳川聽得眼角直跳,胸膛裏沒來由的竄上一團火,橫衝直撞的找不到發泄。
錢,又是錢!
她眼裏除了錢,還剩下什麼?!
不過這個女人四年前,就是為了錢,才跟了他,做了一年的情人。
這就是她的本性罷了。
啪!
掌風掠過耳側,一張黑卡被陸靳川夾在雙指間,男人惡狠狠手抵著牆壁,音色陰沉地要滴出水來。
“錢在這裏,想要,看你的本事。”
時然垂首,長長的眼睫輕輕顫動,像展翅欲飛的蝶,破碎的想讓人將她壓在身下狠狠蹂*躪!
陸靳川舌尖抵著上顎,眼底有隱忍的克製。
倏地,他背脊不太明顯的僵直起來,眸光下移。
於是便看到女人柔弱無骨的手摸索著在解他的皮帶,動作談不上熟練,幾乎可以說是生疏。
那團本就壓抑著的火,隱隱有潰堤的跡象。
“夠了!”
陸靳川咬牙,額角青筋直跳。
閉眼深吸口氣,再睜開時,欲色散去隻餘清冷。
他施舍般將黑卡丟給時然,而後再不留戀,轉身離去。
時然沒有看他,緩緩蹲下去撿卡。
拿到卡的一瞬間,哽咽再抑製不住,從喉間破碎的溢出。
她緊緊攥著卡,像拽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環抱著雙膝,潰不成軍。
陸靳川走時說:“時然,你比我想象的還要下賤。”
……
時然從【闕海】出來,已經是淩晨三點。
天氣霧蒙蒙的,幾乎要看不清前路,仰頭隻能瞧見路燈下漂浮著的絲絲白汽。
時然深呼吸一口,冷空氣讓混沌成漿糊的大腦清晰一瞬。
掌心攥著的黑卡棱角分明,存在感高到極點。
麵色複雜的將卡收起,取了車便直奔綠水小區。
這一次,時然沒再上樓。
在樓下給許司禮打了個電話,後者很快下樓。
清雅的男人麵色憂思,身上駝色風衣起了皺,淩亂的發絲下,一向溫潤的眸子裏爬滿血絲,儼然也一夜沒睡。
“你不在醫院裏待著,大半夜亂跑什麼?”
他劈頭蓋臉一頓教育,說著便要拽著時然上樓。
時然站在原地不動,騰出空將卡掏出來,順勢塞進他手裏。
許司禮眉心擰成個結,眸光幽深的盯著手裏的黑卡。
電光火石間,想通了什麼。
他舔了舔幹澀的唇,頗為艱難的開口:“哪兒來的?”
“你先別管這些,卡裏正好一百萬,等天亮你去找家屬,盡早把師父帶回家……”
時然不自在的避開他的目光,含糊其辭的東扯西扯。
“時然,看著我!”
許司禮冷著臉低喝,他嚴肅道:“你去找陸靳川了?”
被他精準的戳到痛處,時然僵硬著,不肯回答。
許司禮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按著眉骨,竭力的壓下怒火,冷硬道:“錢你拿回去還給他,你不需要欠陸靳川任何東西,藕斷絲連隻會讓你重蹈覆轍!”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接連的負麵情緒堆積,時然頭疼的要炸開。
她閉著眼,不停抖動的眉睫似在忍耐極大的痛楚。
“我知道我欠誰都不該欠陸靳川,但是師兄,師父他等不起了!算我求你,先用這筆錢把師父帶回來,行嗎?”
沉重殘忍的事實擺在眼前。
這筆錢,就是救命錢!
他不接,父親就隻有等死!
許司禮沉默著,呼吸急促,胸膛大幅度起伏。
掌心的黑卡似乎在嘲笑著他的無能,男人眸色漸深,最後鼓著腮,一拳砸在樓道的牆上。
老舊的牆皮簌簌落下,帶著不可抗力的命運感。
“對不起,是師兄沒用。”
男人聲線低啞,尊嚴咬碎在唇齒間。
時然無言,隻能搖頭,她輕輕握住許司禮砸得流血的手,無力的低喃。
“會過去的,都會過去……”
不遠處昏暗的路燈下,男人修長的身形隱在盲區。
陸靳川眯眼瞧著那一對落難鴛鴦似的男女,狠狠吸了口煙。
“嗤”,極輕的自嘲從喉間溢出。
相對於那邊困境裏開出花的溫情,他鬼迷了心竅一路跟著她而來的行為,顯得分外可笑。
和四年前一樣,他再一次被那對清亮到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睛欺騙。
以為她脆弱,彷徨,無人可依。
她演技多精湛,騙得他一次又一次為她降低底線。
到頭來,不過是一場又一場笑話。
口中的煙圈吐盡,泛紅的眸底蕩漾起報複的暗光。
上眼皮懶散的斂著,丹鳳眼裏刻滿薄情。
總不能次次都讓她占盡上風,這一回,也該他討點好處了。
奔波了一夜,時然開車到公寓,差點在電梯裏睡著。
迷迷糊糊的來到家門前,剛按了指紋解鎖,忽地從身後挨上一堵滾燙的身體。
粗糲寬厚的掌心覆蓋在她手背,帶著她開門,進屋,動作一氣嗬成。
時然腦海中嗡嗡作響,周身溫度驟降,四肢涼到發抖。
搶劫?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