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趙氏上前一步，聲淚俱下：“你可知你哥哥連媳婦也娶不上？”

“你可倒好，在外頭吃香喝辣，如今自己一個人住，臨分家還分走了我們所有的糧食！”趙氏顫顫巍巍的走到鄭家財身邊：“我看這個宋苓，是要逼死我們一家人啊！”

鄭家財冷哼一聲，當初怎麼個分家法，他是最清楚不過了，不給留生路的是他們老宋家。此時便是對這幾個摸爬耍賴的婦人鄙夷到了極點。

“娘，話可不能這麼說。”宋苓搖搖頭：“當初是您要分家，分家的時候我可是什麼也沒有，就身上這一件破布衫穿到了現在。”

“若不是當初宋光宗夜裏闖入我那祠堂，想要逮我送去人販子王婆子那裏，村長伯伯也不會替我主持公道，將我原本應得的糧食分來。”

宋光宗被點了名，臉色更黑了幾分，諷刺道：“你一個姑娘家要那麼多糧食做什麼？莫不是偷養了什麼漢子？你若是實相，就把你今日賣罐頭的所得交上了，若不是我與爹娘將你拉扯這麼大，你能有今天嗎？”

“偷不偷養漢子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信，不如下次自己來看看？隻不過要小心我那周圍為了防賊人設下的陷阱，不知道上次你踩空掉進去，傷好了沒？”宋苓冷笑道。

宋百旺見宋苓這一句又一句，氣更是不打一出來。

他隻能接受之前那個人逆來順受的宋苓，至今宋苓過得越來越好，卻一分錢都不會給他們，氣的他隻想活生生掐死這個賠錢貨。

“白養你這麼大！既然你也說了分家，那便把從小到大的錢全算清楚還給我們！”

此言一出，身邊的村民也是議論紛紛，可從沒聽說過自家父母管孩子要撫養費的，可再看宋苓，就仿佛早就預料到一般。

她昂著頭，淡然道：“自小到大我極少吃肉，都是我哥剩下的肉渣渣我拌著飯，也一樣吃得香！”

“過幾年我能幹活了，便白天下地幫忙，夜裏趕零工，後來又去了周家做丫鬟，前後也往家裏交了十幾兩銀子，還請問你們給我吃的什麼山珍海味，這些還不夠嗎！”

宋家偏愛兒子的事實，是村裏老少都知道的，在這個時代大家也多認為正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過去了。

隻是沒想到宋家如此寵著大兒子、苛刻對待小女兒，偏偏宋光宗又是個成日遊手好閑、不務正業，幾乎家家戶戶都勸自己的兒子女兒離他遠點，免得學壞了。

如今聽宋苓這麼一說，村裏老少心裏便大多有了分曉。

趙氏見硬的不行，卻也實在抵不過宋苓手裏拿些錢的誘惑，隻得換了戰術，走到宋苓麵前，拉住她的胳膊道：“苓丫頭，娘知道你心有怨恨，你在家的時候也的確是委屈了你，可那不是因為那時候家裏窮嘛！”

“你哥哥若是養的好有力氣去幹活，也能多給你攢些嫁妝不是？”趙氏拍拍宋苓的胳膊柔聲道：“如今你哥哥也到了該討媳婦的時候，這可拖不得，老宋家的香火可不能在這斷了呀，你就行行好，幫幫忙，好嗎？打斷骨頭連著筋，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一家人呀！”

宋苓點點頭，看似像是服了軟，可沒成想她一抬頭竟是滿臉淚花指著坐在地上看戲的張寡婦就罵道：“娘，不是我不願意給錢，隻是實在沒錢可給呀！本來那掌櫃的要買了可這張寡婦不知從何處竄來，張口就罵我哥宋光宗是個雞鳴狗盜之輩，手腳不幹淨之類的話。”

“又說了當時因為宋光宗偷了周家的東西，所以我們都被趕了出來！那掌櫃的自然是不敢要了，這單買賣才做黃了！”

“什麼？好你個張寡婦！”趙氏一聽立刻變了臉色，攪黃了這單生意不算，竟然敢在城裏那麼多人麵前數落她兒子？！這還讓宋光宗怎麼找媳婦！

“我作證，當時一旁聽著的還有不少人哩！”鄭大順插了個空不嫌事大的道。

趙氏怒火中燒，三步化兩步的走到張寡婦麵前，一把扯過她手中的帽子，憤毒的說道：“你這多嘴多舌的長舌婦，難怪那麼早就死了丈夫！說話如此不積口德，你可對的起我送你這上好布料做的帽子？！”

露餡了，宋苓嘴角閃出一抹笑意。

果然這張寡婦就是趙氏找來攪和事的，可惜沒成想搬起石頭卻砸了自己的腳，傷了自己的寶貝兒子。

張寡婦平日裏多為遊手好閑的蹭吃蹭好，哪招架的住天天幹農活的趙氏，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一邊躲閃一邊解釋道：“你隻說要我攪黃宋苓的好事，又沒說不能說這個！要我挑事這借口總不能太離譜吧！”

“再說了你這兒子本來就沾的一身腥，就算我不說大家也心知肚明，這時候知道護著兒子名聲了？早幹嘛去了？！”

兩人這一來一回，便把事情交代了個水落石出。

原來是這趙氏聽聞宋苓要進城賣東西，誠心不想讓她過得好，這便托張寡婦前去攪局。可沒成想對宋苓手裏那點錢動了心思，自己毀了自己一樁好事！

鄭家財在一旁是聽的臉色越來越黑，鄭大順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去，將今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這鄭家財本就不願意摻和這家長裏短的小事，那深夜闖來黑衣人的事情已經讓他一整夜沒有合眼了，一把老骨頭早就遭不住了，剛要歇息就又被趙氏一家拉過來“主持公道”，便氣的怒吼一聲。

“我瞧著你們著實閑的不行！在這裏無事生非、胡攪蠻纏！”

“今年村裏給到鰥寡孤獨和未成家的年輕人的補助，你們家一分也別想拿！”

鄭家財還是有幾分實權，家家戶戶的福利都得從他手上過一遍：“還有你張寡婦，既然你已多時不回村，相比定是在外麵生活的更好，便沒有回村的必要。以後你便不再是本村人！村譜也一並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