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旭被外麵的聲音驚了下,半夢半醒間,腦子裏在罵那個發出噪音的家夥,吵著傷員了。
“嗯?傷員!”嚴旭瞬間清醒,白天折騰了一整天,快把他這老骨頭都弄散架了,晚間又累又困一時疏忽,居然把重傷患給忘了!有的傷患能不能熬過去就看今夜,他趕忙起身,摸黑找了盞燈出去。
掀開帳簾,一眼就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不知在動什麼手腳,嚴旭腦袋一熱,正要大喝,顧槿就跑到眼前來了:“前輩,你快過來看看。”
地上放著盆水,李石的頭上蓋著降溫用的布巾,嚴旭瞬間滿意了,上前邊把脈邊說:“小子,我開個退燒的方子,你把藥配齊了去煎過來。”
“前輩,我不知道藥放在哪了。”嚴旭一想也是,白天沒讓他碰這些,便自己起身去配藥,顧槿接著留下給傷員換布巾。兩人配合著忙了半宿,待傷員情況穩定下來,嚴老頭撐不住先回帳篷睡覺。
四下一時沒人,天地彷佛也都在休息,萬籟俱寂。顧槿眼見時機正好,就著還剩下的水洗幹淨臉上的泥,想了想,找來煎藥的罐子,從罐底抹了一手灰往臉上和脖子上塗。
沒有鏡子,不知道塗出來效果咋樣,顧槿一時有些著急。她挑亮油燈,盡量辨別水中的倒影,還是黑乎乎一片。別無他法,隻能用袖子又仔細擦了一遍,畢竟微微發黑比碳黑的臉要更真實一些。自覺弄得差不多,顧槿回到吃飯的桌子上趴著睡了。
鳥叫聲和說話聲響起,顧槿迷迷糊糊間感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正要翻個身接著睡呢,手上傳來一股麻勁,她瞬間醒了。直起身來,隻感覺兩隻手都不是自己的。
嚴旭背著個背簍正要上山,見他醒了,大嗓門喊道:“也不知道自己收拾個鋪,趴桌子上都能睡著。”顧槿隻能笑笑,沒說話,“咕咕···”,她更不好意思了。
嚴旭耳朵也靈光,本想帶著顧槿上山采藥的,轉念一想這小子昨晚也確實忙活了半宿,錯過了早食,便讓顧槿自去夥房找點吃的,說完就往山上走。
因為離得遠,嚴旭隻感覺顧槿洗幹淨了臉上的泥,一時沒注意到她臉上的鍋灰。其實她自己也想不到,趴著睡了一夜,臉上的黑灰還壓得均勻了些。
顧槿先向嚴老頭道了聲謝,待手不麻了,起身找夥房的位置。去往夥房的路上,她又收獲了許多不善的目光,看了看身上格格不入的衣服,隻能低頭快走。
“你瞎跑哈子?!”
顧槿扭頭一看,居然是小六,她停下回話:“錯過了早食,大夫讓我先去找點吃的。”
小六提著個粥桶正要去夥房歸還,就看見這個穿著漓軍衣服的人探頭探腦。他斜著眼睛看了顧槿一眼,發現這小子不僅瘦,洗幹淨臉上的泥之後還黑。“跟我來吧”,小六涼涼的說。
托小六的福,顧槿找到夥房還吃上了飯。雖然他的態度不怎麼友好,但顧槿還是覺得這個人挺不錯的。
回傷兵營的路上,顧槿在糾結是要上山找嚴旭,還是就地幹幹製藥的雜活兒。上山吧,怕瓜田李下的被人懷疑要逃跑;留下幹活吧,又要忍受不善的眼神。
還沒想出個一二三就到了營地,正好看見張雲奇把受傷的漓軍聚在一起訓話,估摸著會不會有啥通知,顧槿老實走過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