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夏明昭！”

說老夫人，老夫人就到！

不，河東獅吼的顧老夫人，人未至，聲先到。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外祖母掉眼淚的夏明昭，撒腿就跑。

剛剛還和夏明昭吹牛打屁的士兵們，以比閃電還快的速度迅速排隊散開。

“嘿嘿”“哈哈”

軍體拳打得虎虎生威，聲勢浩蕩。

很巧妙地擋住老夫人的視線，並形成人肉障礙物，讓老夫人追而無路。

氣的拐杖一抖，怒吼連連：

“夏~明~昭~有本事你別回來！”

沒本事！

我這就收拾行李，搬到軍營去住！

夏明昭貓著腰，摸到後院門口，正準備引開守門的婆子。

隻聽回廊上傳來腳步聲，她耳朵微動，身體慣性躲到牆角。

腳步聲沉穩有力，節奏明確，不急不緩。

咦！

是外祖和舅舅！

她笑著現身，抱拳行禮：

“明昭見過外祖、大舅、小舅。”

“鬼鬼祟祟，又在躲你外祖母？”

顧重陽已年過六十，銀發蒼蒼，但精神還算矍鑠，胡子也是黑的。

他開口是問句，實際上卻是正兒八經的陳述句。

這麼多年，早就不需要答案。

其實，顧老將軍很理解夫人的做法。

寶貝外孫女乃堂堂公主，哪怕她在軍事上的天賦無與倫比，但她畢竟是個女娃兒，隻要顧家的男人沒死光，根本輪不到她上戰場。

是以，教養公主不能糙。

因此，老夫人年年月月日日上演“貓捉老鼠”，老將軍是秉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有時還會偶爾幫夫人“抓老鼠”。

相比之下，兩個舅舅顧定遠顧定關更支持夏明昭。

大舅舅顧定遠生了三個兒子，長子早年間突感惡疾而亡，次子身體康健但資質平庸。

幺兒更絕，打小就喜歡舞文弄墨，讓他練拳比殺了他更難，還偷偷跑去考科舉。

關鍵是還以十七歲之齡考中了秀才案首，被大賢鹿鳴先生收為學生，帶到泰州書院去了。

小兒子是塊讀書的料子，顧定遠總不能把他硬拎溜回來練大刀，隻得隨他去了！

而小舅舅哩！

他是顧重陽的老來子，今年才二十五歲，未婚。

於是，好為人師的兩個舅舅，膝下無人可教，便對聰慧的外甥女喜愛不已。

一個教她軍陣兵法，常常帶她出去巡視邊關。

一個教她騎射武技，時不時拎幾個奸細給她練膽。

總之，舅舅們恨不能把畢生絕學都教給外甥女。

明裏暗裏給她打掩護，打圓場。

不過，今天有些不對勁。

無論是顧定關還是顧定遠，都一臉嚴肅認真地批評夏明昭：

“堂堂公主，毫無儀態可言，成何體統！”

“身為公主，穿著一身戎裝，像什麼樣？”

嘖嘖，這異口同聲的批評！

夏明昭一臉懵逼，拚命對盟友使眼色，眨眼睛：咋滴啦？咋滴啦？天上下紅雨了還是你們吃錯藥了？

盟友拒絕回應。

倒是顧重陽給了她答案：

“京中來信，太子殿下不日即將代君巡邊，皇上下旨，召你回帝都，剛好和太子殿下一同返還。”

“回去幹啥？”

夏明昭眉頭一皺，小脾氣立馬上頭：

“我不回去！”

“昭昭，皇上召你回京舉行及笄禮，你......”

“管他行什麼禮，反正我不回去！”

夏明昭打斷外祖父的話，斬釘截鐵地說：

“我絕不離開邊關！”

史書上寫著，寧康十九年，寧遠關破，顧家族滅，次年西胡大軍南下，勢如破竹。

大寧一退再退，退至天險怒瀾江才攔住西胡，但從那之後，大寧被迫向西胡稱臣上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