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雲秀惡人先告狀的底氣如盾，由江孟籬含有劇毒的利箭般的話，一擊消滅。

“你為何要害我？任由低賤的男子辱我清白。”

“你想壞我門楣，攪得太師府雞犬不寧，我豈會讓你得逞。依照姨母的野心，區區妾室之位滿足不了，我怕哪天你得寸進尺惦記主母的位子，狠心對我娘下手。”

李雲秀臉色變了又變，守寡多年，門庭寂寥，並非未惦記過李氏太師夫人風光無限的身份。

江孟籬深深凹陷進她臉上的指甲印坑，滲透出血絲來，小小皮肉傷，比不過前世李雲秀母女倆給她帶來創巨痛深。

李雲秀吃痛，猛地推開江孟籬。

風鑽進窗扇虛掩的縫隙，懸在半空的白綾飄到李雲秀手邊，想到短短一日功夫，身心遭受的屈辱，恨意如同熊熊烈火燒盡她最後殘存的一絲理智。

屋內昏黃的燭光映襯下，李雲秀瞳孔微微一縮，眼神陰險，深諳的眼底充滿了憤怒，扯下白綾撲向江孟籬。

江孟籬閃身奪過，意識到窮途末路的李雲秀對自己起了殺心，將身旁的油燈扔向她手中拖地的白綾。

火光在腳下燃起，李雲秀嚇得一激靈，忙鬆手。

“小賤人，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話盡，李雲秀找準機會將江孟籬推到在木桌上，死死掐著她的脖子，眼神凶狠如狼。

江孟籬捏緊藏在腰間用於防身的匕首，在看見門外晃動的人影後，放棄自救的打算，大聲呼喊：“救命！爹爹！娘，救命！”

門外，江嚴來回踱步，等了良久不知女兒是否勸住了李雲秀。

一陣女子呼救的恐慌聲傳來，江嚴頓時按耐不住，立時撞門衝了進去。

眼前，江孟籬在李雲秀的桎梏下無法掙紮，麵露痛苦之色，有些窒息。

那一瞬，放在手心怕化了的掌上明珠，嬌弱如溫室牡丹，像是被李雲秀那條毒蛇纏繞著，狠狠摧折。

江嚴心一陣痛，怒吼一聲：“住手！”

腳下生風，疾步衝上前扯開李雲秀，男子的力氣比一般女子要重，李雲秀被甩了出去，重心不穩的栽倒在地，心裏七上八下。

李氏等人慢趕來一步，目光觸及地上快要燒盡的白綾，瘋婆子似的李雲秀，還有心尖上的寶貝女兒脖子上殘留的一圈紅痕。

李氏心疼極了，眼眶濕，忙把江孟籬抱在懷裏，“籬兒！傷到哪兒了？”

“咳咳咳——”

江孟籬靠在李氏的肩上，當空氣重新湧入喉嚨的那一刻，才重拾感覺。

她一幅大難過後驚魂未定的模樣，看上去楚楚可憐，對江嚴委屈哭訴，“爹爹，你定要給女兒做主！方才我好心勸姨母息事寧人，別再惹是生非，讓爹娘寒心。可我一片好心喂了狗，姨母竟威脅我，要我幫她入府做爹爹的妾室。”

“我不依，她先是用白綾威脅想勒死我，我情急之下打翻油燈燒了白綾，姨母便想真的掐死我。”

江嚴黑白分明的雙眸浮現幾分怒意，臉色沉下去，一時激動重拍桌子，震得茶杯裏的水晃了出來。

“我江家待你們母女倆不薄，你屢生事端也就罷了，連自己的親外甥女都舍得下手去害。真是反了！”

此刻，柳如嫣聞訊趕來，輕步移至屏風後便被江嚴的怒聲嚇得打了個寒顫。

柳如嫣清麗的臉神色緊張起來，小心翼翼進入眾人的視線。

“娘。”一見李雲秀發髻淩亂，整個人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一言不發，柳如嫣捏緊手心，將母親扶在懷裏。

看到這番鬧劇，臉色煞白的李雲秀，指甲蓋留下的點點血痕，柳如嫣怒聲質問江孟籬，“你對我娘做了什麼？娘她心善，連一隻小螞蟻都不忍心踩死，她決不會對你動手。”

江孟籬險些受害，江嚴可是親眼所見。

雖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可人證物證俱在，他對柳如嫣的無禮可是頗有微詞。

江孟籬從李氏懷裏緩了過來，言語挑撥，“我江家收留了個白眼狼，可表妹有個好娘親，姨母寧願威脅要置我於死地，也要進太師府當妾，為你將來能找個好夫家做好打算。”

“娘你！”柳如嫣舌橋不下，不肯完全相信江孟籬的話。

“夫君，雲秀做出傷害籬兒的事，我也不敢將她接回府。你如何處置，我這當娘的都不會插手。”

李氏回想親妹妹謀害自己女兒的一幕，額間冒虛汗，不由後怕。

江孟籬的手覆在隱隱作痛的脖間，看柳如嫣的眼神冷冰冰的，比起報快仇，更想留下慢慢折磨兩個大仇人。

言語間顧念親情，“姨母今日反常之舉，許是昨晚受到的刺激太大，患了失心瘋。籬兒能體諒的，還望爹爹酌情處置。”

失心瘋？柳如嫣抱李雲秀更緊，握住她泛涼的手，卻得不到絲毫回應。而秀雲像是真的抱恙，神思渙散，環視過屋內的每個人，連看柳如嫣時，目光都幽深得可怕。

“娘、娘你說話啊！別嚇我！”柳如嫣帶著哭腔呼喚李雲秀，恐懼感猶如深淵吞噬她，將她拖進孤立無援的絕望之地。

不敢也不能接受，一邊寬慰自己，一邊出言辯解，“我娘她隻是一時被嚇到，絕不可能患病，讓她好生休息。”

江孟籬故意曲解柳如嫣的意思，“表妹所言極是，姨母的情況不大好，最好找個清淨的地方，靜心休養一段時日。爹爹說過城郊的莊子美景清幽，僻靜又少有人打擾，最是適合養老，必定也適合養病，不如就送姨母去那兒。”

江嚴“嗯”了一聲，同意了。

江孟籬眸光落在柳如嫣身上，意味深長的說道：“姨母獨自在莊子，恐怕心裏不會好受，可是有表妹這麼個孝順的好女兒在，我們就放心了。”

表麵叮囑柳如嫣，實則恐嚇，“如嫣，你可要好生照顧姨母，莊子不像太師府有那麼多下人伺候，做飯洗衣要凡事要親力親為。夜裏，你可要看好姨母，當心她跑到山裏，有野獸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