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來你還知道怕

提到那個北狄世子符嶸，薑雲漪就一陣頭痛。

前世，父皇之所以這麼快讓她成親，也是因為北狄世子帶領北狄使團來朝，求娶她這覓瑤公主做北狄世子妃。

隻有她嫁給威遠侯沈肅這個人人聞風喪膽的鏑羽司總領大人，北狄世子才不敢再覬覦她。

北狄是鄰國中最強、最有威脅的一國。

若要保大燁無邊境戰亂威脅，必須除掉北狄這南侵之心不死的“餓狼”。

想起沈肅前世慘死燕子關下，薑雲漪心中恨意洶湧，更加堅定。

“我會北上和親，盡我一國公主該盡之責，讓大燁北境永遠不再起兵戈。”

沈肅，上一世你死守燕子關十七載，最終英雄難歸、棄骨關下。

這一世，也該輪到我用我的方法，去保護我的親人和江山子民了。

聞言，沈肅眼底閃過一絲錯愕意外。

眼前的女人，雪膚花貌，一雙明眸波光流轉，分明模樣還是一樣，卻好似哪裏不一樣了。

這位覓瑤公主自民間回宮三年，興建公主府，花費巨大，勞民傷財。

她恃寵而驕、肆意享樂，時常出入美男如雲的長公主府。

長公主乃是當今皇帝與原配皇後之獨女，本已婚配。

自與大駙馬和離，府裏的樂師和護衛全都換成年輕英俊的男子，不堪入耳的傳聞甚多。

薑雲漪偏與她走得近，自然也就惹來比如“豢養麵首”之類的流言蜚語。

本以為她早已忘了民間疾苦，想不到，她竟會說出這樣氣薄雲天的話，眼神裏盡是英雄赴死般的悲壯。

全然不似往日沈肅所聽聞的那個覓瑤公主。

難道傳聞並不盡然？

還是說，她隻是故意這樣說？沈肅出神片刻，冷冷道：“公主無需放這樣的狠話。”

“邊關若起戰火，臣立刻請命出征，斷不會讓任何大燁女兒去北狄和親受辱。”

薑雲漪愕然看著他，困惑極了。

她明明都親眼看見他跟宋婉然月夜私會了，她有心和離成全他們，可他卻不答應，圖什麼呢？

沈肅見薑雲漪還想爭辯，眸色一沉：

“怎麼，難道是公主多情，又看上了那北狄世子符嶸，所以後悔嫁給臣了？”

薑雲漪大怒。

“沈肅！你憑什麼汙蔑我說我看上北狄世子？”

“本公主跟你和離，是因為......”

話到嘴邊，薑雲漪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如果用沈肅和宋婉然私會為由和離，毀了宋婉然，不就又要重複前世的一切了嗎？

她不但不能提宋婉然，甚至還得幫二人掩飾此事。

到底怎麼說，才能讓父皇和沈肅都答應和離？

一個咄咄逼人，一個有口難言，兩人竟這麼僵持住了。

這時窗外又傳來了打更聲和遙遠的雞叫聲，馬上就天亮了。

薑雲漪不由急了一頭汗。

“沈肅，你再囉嗦，蘇嬤嬤就要來了！”

蘇嬤嬤是宮裏職級最高的司禮嬤嬤，也是太後身邊得力之人。

在薑雲漪婚前，負責教導公主學習宮廷禮儀、為婦之道和同房之事等。

婚後，便要負責監督公主駙馬三朝回門之前的繁文縟節。

卯時一到，她就得來拿新婚夫婦用過的鴛鴦錦帕，回宮向太後複命。

按照規矩，駙馬需先陪公主回宮叩謝聖恩，向長輩敬茶。

晌午出宮後，再向侯府老夫人和夫人請安敬茶。

可是現在薑雲漪和沈肅還穿得整整齊齊，大紅喜被疊成筒，還沒拆過。

床上的各色生果也還沒收拾，哪有洞房過的痕跡？

沈肅鳳眸輕眯，諷刺地勾了勾唇。

“原來你還知道怕。”

薑雲漪一噎，剜了沈肅一眼。

“我流落民間十三年，有什麼好怕的？”

“大不了貶為庶民，哪裏來，回哪裏去。”

“反正回宮後，我認打認罰，絕不連累你和侯府上下。”

沈肅聽了，眼神定在了她的臉上，似乎要看出她這話有幾分真心。

片刻，他突然轉身摘掉燭台上的殘燭，用燭台尖劃過指尖。

幾滴鮮血立刻從他的指尖冒了出來，紅得像紅瑪瑙一般。